許佳知疑惑的看著他,大大方方的調侃道「誰和我上午說不要算的太清來著?」
「孟煜,」她出聲,「不管我們以何種身份相處,都別去算太清,對你,對我,都不好。」
孟煜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好,你做好了打電話給我,我來拿。」
窗外的太陽在向西沉落,許佳知和他告辭。
她出了門,走到樓下沒幾步,直覺讓她轉身。
她回頭,見到孟煜家的窗簾被拉開,而他站在窗前見她回頭,沖她揮了揮手。
以前的賀澤謙也會這樣,目送她離開,哪怕她只是出了小區的門去街對面的水果店買點水果。
許佳知笑了笑,也沖他揮了揮手。
但在轉身的一瞬,表情卻沒有來由的落寞。
像是心底的無底洞,突然甦醒,在迎面而來的晚風中來了一個獅子大開口。
她不知道,窗戶前望著她背影離開的其實是兩個人。
孟煜,以及她看不見的賀澤謙。
冰糖雪梨燉川貝的味道還在客廳里淡淡的瀰漫開來。
賀澤謙嗅了嗅鼻子,出聲道「還是和原來一個味道。」
孟煜看著他笑了,「你又不能吃,要不然留一點給你嘗嘗。」
賀澤謙「切」了一聲,對孟煜小小的炫耀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我都吃了幾年了,她的做法還是我教的。」
「好了好了,」孟煜拍拍他的肩膀,「我不和你開玩笑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總感覺,她在慢慢接受我了。」
畢竟誰都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面對每天的日出日落,在一個只能聽到自己回音的家裡面。
賀澤謙沉默了,但他還是淺淺微笑「學長你做的也不錯,比我還要好。」
那語氣里的落寞,淡如荒無人煙的平原,世界的風都在此處聚集,獵獵作響。
孟煜當然聽的出來,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你如果後悔了,其實......」
話尚未說完,賀澤謙就對他輕輕搖頭,「我不後悔,我希望她早點走出來。」
像是只屬於他們之間的呢喃,沉積在那份濃厚的感情里,一點一點破土而出。
「我希望她越早接受你越好,」賀澤謙把目光投向遠邊的漸落的夕陽,「別老什麼事都在傻乎乎的懷念我。」
「沒意思的,我已經死了。」他如是說,「人的壽命有限,多困在回憶里一天,快樂的日子就少一天。」
孟煜有些愣住,他緩了緩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人活太明白也不好,其實看她慢慢嘗試著去接受我,你心裡也不好受吧。」
賀澤謙想到他求婚的那天,她戴上戒指,對他說「要一輩子的。」
一輩子,撐死不過三萬天,變數卻在瞬息之間。
而現在,卻落了這樣一個結局。
「我心裡好不好受無關緊要,都是死人了,你們活著的人,才是真正值得開心的人。」
這話給孟煜帶來的震撼,像是遇到他那天的那場暴雨,激烈的下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