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看她一眼,對這明知故問並無意願回答。
方瓊的視線落在周沁身上:「我們很久沒見了,你現在變得很漂亮,和你媽媽越來越像。」
「謝謝……」或許她的語氣聽起來並不真誠,周沁覺得這並非誇讚。
「周沁,先去車裡等我。」他將車鑰匙遞給她,「我很快過去。」
她接過車鑰匙,向方瓊微微點頭示意後,轉身朝停車場走去。
當那身影消失在冬青樹後,方瓊轉向他:「我早就知道你們還有聯繫,什麼高考結束後便不再管,不過是緩兵之計,也就我媽信了。」
「這不就夠了。」方晏想抽一支煙,才發現煙盒和打火機都放在車上。「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還愛玩什麼告狀的遊戲。」
方瓊露出笑意:「看來小時候給你留下的陰影太深了,也對,我們都長大了。我可不敢隨便在背後說什麼,誰不知道你現在風頭正盛。爸親自挑選相親對象,公司也打算交給你,眼前這康莊大道,路都給你鋪好了。」
他無端心煩,不願繼續忍受這番陰陽怪氣的對話,也不想在方銘墓前同她爭吵。「早點回去吧,不用羨慕別人的路,你的也足夠平坦。」臨走前他又停下腳步,語氣平靜地告訴她:「姚術傑在外面胡鬧,你沒必要把自己弄得悽慘。」
「你覺得幸災樂禍是嗎?」方瓊臉色變得惱怒,「和他們一樣,等著看我笑話。」
「我還沒那麼閒。」
方晏沒再停留,每場對話到最後,都是劍拔弩張和兩敗俱傷。
等只剩自己的時候,方瓊頃刻間卸下偽裝,原本筆挺的風衣,也垂垂落下。她與姚術傑的婚事,最初是由付芸做主答應和操辦的,圖的是兩家商業聯合,門當戶對。即使那時候她並不十分歡喜,畢竟沒有什麼穩固的感情基礎,可最終敵不過母親的強勢。結婚三年後,方瓊始終未懷孕,她去醫院檢查得知自己體質受孕困難。因為怕付芸念叨,只能一直私底下治療和調理。
日子就這樣貌合神離地過著,可是最近姚術傑另有新歡的消息,在圈子裡開始沸沸揚揚地傳開。她當然意識到聚會時打量的好奇眼光,以及旁敲側擊的詢問,他們在猜測她是否知情,以及這場婚變又將帶來怎樣的談資。人性原本就是這樣,她早就知道。
有些時刻,方瓊會羨慕方銘的無畏,當初在母親的強烈反對下,依舊決定和周柔莉走到一起,他們至死都愛著對方。
「大哥,我不知道怎麼辦,我整晚都睡不著覺,或許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她喃喃自語,「如果你還在,還有人替我出頭。媽她不會理解我的,只會說錯都在我身上……」
風過處,只有樹葉輕響後,永恆的寧靜。
周沁在方晏回到車裡後,第一時間問他:「她難為你了嗎?」
「為什麼難為我?」方晏搖下車窗,層層松柏後,那黑色身影已經無法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