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的林清遠知禮、溫和,是難得的好男子。
林老夫人掐了一朵花。
宋初語神色溫柔。
她記得林清遠說過,他母親三十有九,比自己母親還小一歲,卻看起來滿臉風霜,指結粗大。
宋初語不知道為何,突然想到了秦蓮秀,她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像看一個乞丐,康睿上衙去了,她帶著孩子找過來,孩子瘦的像竹竿一樣,大大的腦袋,空洞的眼睛。
秦蓮秀更落魄,卻被比她好看、體面的丫鬟帶到她面前。
自己完全沒有把她當威脅,甚至沒想過她可能是康睿的娘子,她當時傻乎乎的,既驚訝又覺得新奇,怎麼可以有人過的如此落魄。
她問:「你是說,老爺的老鄉嗎?」
秦蓮秀怯生生的,動靜稍微大一點就能嚇死一樣,曹()著蹩腳的上京話說……她是康睿的大嫂,求她收留她們。
她信了,好米好水的養著,給她們延請名醫,教他們識文斷字,出入有丫鬟婆子使喚,進門有尊貴的禮節供著,給足了他們體面。結果,養成了個笑話。
可以說,秦蓮秀後來的小家碧玉、楚楚風情,都是她用銀子堆出來的,不知道沒有了自己,她還能不能一把年紀了,還有那做作的本事。
說起來,還有兩個月她就要到上京城了吧,這回他們一家人總算團聚了,可一定要好好的過啊。
宋初語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有一點不可否認,她當初請的太醫、配的方子、給的珠寶,都是養人的好東西,非常適合老人家。
林老夫人看向優雅品茶的女子。
宋初語淺淺一笑,起身,走過去,蹲下身,紫色的裙衫落在地上,目光溫柔:「娘,怎麼了?」
林老夫人看了她很久,眼中有一些疑惑。
宋初語就這樣蹲著,讓老人家看。
林老夫人也笑了,笑容溫暖,她緩緩伸出手,將手裡的花捧到她面前,繼而往她懷裡塞。
宋初語主動接了過來,灼熱的牡丹,像盛開在她指尖,紅的熱烈濃重。如此美麗的花是林老夫人給她的,是不是說明,她有一點喜歡她。
「啊。」
宋初語順著老夫人的指向看過去,那是一盆開的更加艷麗的花,開到靡荼,鮮花爛漫,在陽光下格外美麗。
林老夫人笑了,慈祥又平和:「好看。」
宋初語在寒冬看著生命力如此旺盛的花,就像面前的老婦人一樣堅韌不屈、迎來綻放,日子終歸會一點點好起來的,讓生命開的持久,開的茂盛,長長久久。
屋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花瓣上,落在老婦人身上,落在宋初語散落的衣襟上,仿佛看到了這個老婦人的顛沛流離的前半生:「會好的……」
林老夫人轉頭,看著陽光下她柔和的側臉,眼底的淚光一閃而過,又痴痴呆呆的看著宋初語懷裡的花,好像忘了,剛才給了眼前如花般美麗的女孩子。
宋初語調皮的將花別在耳朵上,又掐了一朵別在老人家的耳朵上,笑了:「我們一起好看。」
林老夫人摸摸鬢邊的花,也笑了。
……
清晨,秦蓮秀裹緊身上的破敗的衣服推開門,冷風瞬間灌進來,頂的她後退一步,卻又不得不趕緊出去,將門關緊,向廚房而去。
廚房裡已經有幾個嬸子在做飯,看到她進來,互相使了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