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無論是他的健康還是他的思想,都不被上層士族接納,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會有人認可,豎子不可交也,他做的再好,也有人覺得他其心必異,他只能被層層阻擊在狹窄的空間裡。
就是這樣,他也掙扎了那麼遠,遠到足以庇護一方子民,繼而影響大夏的未來。
宋初語以前也這麼認為,認為他上輩子達成了無人企及的成就,讓他們這些後來活下去的人都受他的恩澤。
現在看來,上輩子的一切對他來說只是起步,還走的踉踉蹌蹌、搖搖擺擺,最後因為身體不好倒下了,他若是知道,恐怕都羞於讓人說,愧於對人提,誰敢跟他提,他都要到翻臉不認人的地步。
宋初語想著他說的鹽產地,每一個都不在大夏的疆域上,如果……都是大夏的呢?
或者說為什麼要是大夏的呢,如果都是清遠的呢?廣袤的資源之地,遼闊的種植平原、連綿的高山屋脊,這些在他眼裡都是一體的吧。
難怪,他總平等的誇讚每一個國度,讚賞每一種或彪悍或溫婉的民風,因為他們都值得被上位者溫柔的凝視。
宋初語試著將自己站在這樣的高度看問題,猛然覺得,只要不給予他們戰爭,不讓他們生不如死,往後的日子甚至不用給予引導、不必苦口婆心,只要他們可以長久和平的生活在一起,就能生生不息、就能繁榮昌盛。
而,上位者的爭鬥,世家大族之間的傾軋,可以如火如荼,可以消藩殺爵,斗到極致甚至可以改朝換代。
但都不該吸取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平民的生機,不該斷他們的生路,不該動搖他們的生活。
只有他們富饒強大,才能點燃源源不絕的文明之火,才能綻放最璀璨的生命之花。
官員要保證的是百姓的生活,將士該過問的是疆域的大小和安寧,帝王該過問的是這兩種人的訴求和殺伐。
當帝王開始過問民生的生活,就說明大夏沒有民生了,而清遠上輩子一直在奔波民生。
就像她看到的,在他的眼裡,他伸不開手腳、走不出固有的桎梏,從不曾高飛過。
而現在,他想嘗試一下,讓一個國度高飛。
飛出一個九天萬界開先河,萬國衣冠不敢覷的國度,走出一個百姓富足、百花齊放的精神世界。
滋養萬物,萬物不必相知。
宋初語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覺得過於耀眼,反而灼目,更有些明白嚴不渭和哥哥,為什麼喜歡找他玩,甚至不聽父母的願意聽他的了,也有些明白龔西成為什麼那麼容易被他說服。
與他在一起,聽他說說話,世界仿佛都遼闊了,也通透了,跟著他又有什麼可迷惘的呢。
「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