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開燈,就拿著手機用了手電筒的功能,對著漆黑的環境照了照,這才找到了那個護士的方向,光線一打,上面卻是空無一人。
葉景瀾心頭一緊,快步走了過去,卻不想腳腕撞在了病床腳上,疼得他悶哼了一聲,手中的手機也順勢啪一聲,掉在了地板上,正好是屏幕的光線對著地面,室內有頓時一片漆黑,不過地板上自然還有光線泄出來,他一手摁著受傷的腿,用力搓了搓,一手抓起了手機,往床上掃了一圈,依舊是空無一人。
他上前,掀開了被子,什麼都沒有找到,索性伸手找到了床頭燈的開關,就按下去。
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剎那間取代了黑暗,驟然出現的強烈光線,讓人有瞬間的恍惚,葉景瀾將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關了,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然後就聽到一陣無比暗啞的女聲,幾近吃力地開口——
「……關燈。」
他一愣,快速轉身過去,竟然看到窗沿上,坐著一抹嬌小的身軀,女人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那蒼白的臉頰完完全全地隱在了自己的雙膝之中。
葉景瀾一直都覺得這個女人的身材比較瘦小,有時候站在自己的面前,和自己說話都需要仰著脖子,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覺得,她竟然可以小成這樣子。
就像是一團柔軟的棉花,被風一吹,就會消失在世人的面前一樣,就這樣安靜的畫面,卻是生生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他蹙眉,上前幾步,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年梔?」
窗沿上的年梔,沒有任何的動靜,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著,一聲不吭。
葉景瀾又叫了一聲,「……年梔。」
他見她絲毫不為所動,索性直接上前,微微俯身在她的面前,年梔的神色並不好,樣子很是憔悴,巴掌大的臉,有3分之2都隱匿在了膝蓋之下,只有那雙毫無神采的大眼睛,暴露在空氣中,卻是讓人看不清眼底的任何情緒。
葉景瀾多少也知道,這個女人會這樣,是因為那個失去的孩子,他從來不曾安慰過女人,何況這樣的情況之下,再去安慰她,他真覺得很是可笑,但是不能否認的是,看到她這樣子,他太難受。
好像在年梔的身上,他已經是一個——不在乎自己有多傷痕累累,卻很在乎你過的好不好。
「……年梔,是我,抬起頭來看看我。」
葉景瀾坐在了她的邊上,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離婚協議,放在了她的面前,他垂眸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慢慢地說:「這是你最想要的是不是?我今天特地拿過來給你,你和我折騰了那麼久,我現在願意和你離婚,你把字簽了就行。」
他一邊說著,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支準備好的名貴鋼筆,遞到了她的面前,她卻依舊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葉景瀾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沉默的年梔,他心頭無端端有些發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卻不想指尖剛一碰到她的身體,她就像是刺蝟一樣,整個人猛地往後一縮。
那原本就空洞的眼神,這會兒染上的都是懼怕。
葉景瀾被這樣子的她,嚇了一跳,他連縮回手,皺著眉頭看著她,「……你別緊張,年梔,我是葉景瀾,我不會傷害你,你怎麼了?……好,我知道我又問了多餘的話,我知道你現在情況不好,但是你不用刺蝟一樣對我,我沒有任何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