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小姑娘雖然在侯府後宅也如魚得水,但她更喜歡在外面遊玩的歡快肆意,且邊關有她外祖家,那裡的風土也更少對女子的拘束,該去走一遭。
他將此事暗暗記在了心底,只待日後有機會。
宴席撤下後,除了許瑚早早離席,王氏也沒坐多大會兒也回了自己院子。
如今,許成泰與那外室白柳兒和張姨娘住在外面,她擔著二夫人的名頭和他其他妾室在二房,沒有了許成泰這個男主人,總歸是有些彆扭。加上許修回來,全家接風宴,老夫人都沒讓許成泰回來,王氏心裡說不出的什麼滋味。
她回去,作為兒媳的周雅蓉自然要隨之一起,見婆母回去坐在榻上,面色恍惚,心底嘆息一聲,也沒勸慰什麼,只默默陪她坐著。
王氏恍然回神後,見了兒媳坐在一邊有些擔憂的目光,心中微暖,「時候不早了,崇哥兒也該找你了,阿修回來,阿蘊他們哥幾個還不知聊到幾時,你也早點回去哄他先歇息吧。」
從松鶴院出來後,許修堂兄弟幾個的確沒有立即回各自住處,都去了前院又另叫了茶酒和小菜,繼續吃喝聊天。
「是,母親,您也早點睡,」周雅蓉頓了下,到底沒說什麼。
等兒媳走後,王氏又望著虛空呆愣了許久,屋子里靜謐一片。旁邊伺候的丫鬟也不敢出聲,便是做事也輕手輕腳儘量不發出動靜,直到一聲燭花爆破聲將她驚醒過來。
「幾時了?」王氏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丫鬟忙回道:「回夫人,已經戌時中了,」她們都是許蘊和周雅蓉把關後才進到王氏身邊伺候的,都知道前面伺候二夫人的被二公子發賣了不少,下場不好,個個都盡心伺候,再不敢生出小心思。
「打水來洗漱,」身邊早就沒了梅嬤嬤那樣諂媚小人,她耳根子清淨許多,腦子也清明了。
本來她以為自己知道了許成泰這麼多年心裡一直都藏著個女人,她會十分憤怒傷心,可現在回頭看看,她竟然沒有那樣憤恨,倒是更為自己不平心酸難過居多。
她一心一意將那個男人放在心上,夫妻多年,為了他不知與他的其他女人嘔了多少氣,氣哭過多少回,現在回頭想想,竟仿佛是笑話一般。
這樣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男人,自己居然為了他屢屢爭風吃醋,真是不值啊。
還有那個自己一直視為死對頭的張姨娘,原來其實也不過是許成泰聊以慰藉的替身罷了,她這麼些年針對張姨娘根本沒有意義,那個白柳兒才是許成泰真正的心頭肉。
看看,他為了維護那白柳兒,又是費心將人遮人耳目地嫁出去偷情置外室,又是忤逆姑母,連他最在意的官名都顧不得了,竟讓她覺著諷刺極了。
她這半輩子了,圍著許成泰轉悠,終年與他的妾室們爭來斗去,反惹他厭煩,大概連那白柳兒的一個委屈表情都抵不過讓許成泰心疼,她這些年的作為真像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