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潛意識不斷的提醒她,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論語·季氏》中有一句話,既來之則安之。
後指,既然來了就應該安下心來。
道理都懂,可真的身處在陌生的世界,有幾個人能做到。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頭開始,甚至還要隱藏起你本來的性格,那是一種你無法宣之於口的痛苦。
她是在睡夢中過來的,不是死後借屍還魂的。
為什麼偏偏是她?
憑什麼?
作為群居物種的人類,是需要分享的。
不論是喜悅還是痛苦。
所有的情緒全部積壓在心裡,她怕自己早晚有一天會瘋掉。
聶扶搖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的心底深處鎖著一頭野獸。
一頭沉默的、只能無聲嘶吼的、孤獨的野獸。
封戰的心在顫抖。
甚至衍生出了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恐懼。
一種屬於同類的氣息,讓他心臟疼的近乎痙攣。
「扶搖,你在害怕什麼?」他無意識的問道。
聶扶搖:「……」
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封戰聲音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輕聲重複:「你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生命的無常,害怕歲月的蒼老,害怕隱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也害怕我的死……毫無價值。」
封戰:「……你在開玩笑?」
「知道就好。」聶扶搖露齒一笑,「用飯吧,我還要工作。」
**
「你真的不打算再婚了?」程浪難得空閒,跑到雲凰娛樂找聶凌川閒聊。
聶凌川搖頭,「我都有女兒了。」
「話雖如此。」程浪唉聲嘆氣,「現在這孩子真成了你的擋箭牌了。」
「她是我和小梧桐的血脈,不是擋箭牌。」聶凌川鄭重聲明。
程浪舉手投降,「好好好,我說話不著調。不過川哥,一個人長期沒有性生活,對身體的危害不需要我告訴你吧?」
見他似乎並不會對此煩惱,程浪撐著額角,繼續道:「搖搖有說讓你結婚嗎?」
「說過!」聶凌川鬆開簽字筆,起身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她怎麼想的我知道。無非是覺得我突然多了這麼一個女兒,會為此做出犧牲,她覺得對我不公平。」
「她以自己成年了為理由,表明不會妨礙我的婚姻生活。可在我看來,不管她說的多輕描淡寫,本質上是覺得即便不依靠我,她也能過得很好。」
聶凌川斂眉,遮住眼底的落寞。
「說白了,不是瑤瑤離不開我,而是我捨不得她。」
「重組家庭,摩擦總歸是少不了的,與其將來應對矛盾,不如在最初就扼殺在搖籃里。」
「我欠了她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