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照顧,又是十多年了。
自打郡主長大、不再受噩夢所擾,也難得有病痛時候,馬嬤嬤就很少看方子了。
只在別家送些金貴藥材來時,陳氏會請她過去掌掌眼,又或者採買嬤嬤需要多屯些日常藥材時,幫著去挑一挑,也算是沒白費打小學的這些本事。
這麼一想,確實很多年不曾好好分析過藥方了……
明明是越看越眼熟,卻始終沒有琢磨到一個方向。
反倒是這紙箋上的字,落筆很沉,與她們郡主的字不一樣。
郡主的字,不大不小、規規整整的,一如她的性格,溫和又乖順。
不過,近來郡主看著是沒那麼乖了,沒到古靈精怪的地步,卻也不再循規蹈矩,透著骨子活潑勁兒。
而朱綻姑娘的字,確實也體現了一些她的心境吧……
不知不覺間,思緒飄散出去,漫無邊際似的。
回過神來,馬嬤嬤暗暗埋怨了下自己的「壞毛病」,正要把精神重新集中起來,忽然間,腦海里閃過一段模糊記憶。
「怎麼會急轉直下?」
「近來操心事多,又有那等惡言中傷,這才……」
「這麼普通的方子,真的對症?」
「可不就是因為不好對症,才拿這樣的方子暫養一養。」
「殿下金貴的身子骨,豈能這麼稀里糊塗用藥!」
「那你說怎麼辦?我愁得連字都不會寫了,落下去筆就提不起來,我也頭痛。」
馬嬤嬤的眸子倏地一緊。
是了!
「定王殿下……」馬嬤嬤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了林雲嫣。
林雲嫣一直在安安靜靜看書。
回憶這種事兒,她幫不上忙,與其催促,不如叫馬嬤嬤一個人安安心心地想。
此刻見馬嬤嬤似是想到了什麼,林雲嫣便放下書來。
「定王殿下生前有一陣子,用過與這類似的方子。」馬嬤嬤道。
林雲嫣抿了抿唇:「媽媽確定?哪一陣子?」
「薨逝前一月半月的樣子,」馬嬤嬤不敢完全確定,「宮裡興許還留著記錄,太醫院、御藥房,總會有一處存著。」
林雲嫣頷首。
沒有耽擱,她換了身衣裳,進宮面見皇太后。
車駕停在西宮門外,小轎一頂徐徐到了慈寧宮,從轎子裡下來,林雲嫣看著宮門上的匾額,很久都沒有挪步。
娘娘作為先帝的正宮,母儀天下,很受先帝信任。
可她這一生,只生了一個兒子,就是先帝的大殿下李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