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聖上倏地產生了一個念頭。
起碼,在定國寺之事上,他與皇太后是盟友。
別的人都有可能對定國寺伸手,但皇太后不會。
彼時父皇病重,長兄病得比父皇還重,其他兄弟們虎視眈眈,京城裡風雲變化,娘娘光是穩定局勢就夠辛勞的,又怎麼還顧得上定國寺?
再者,娘娘待沈蘊如何、待寧安如何,他都看在眼裡。
「您……」聖上斟酌著用詞,「兒臣不敢說『您放心』,太多年了,兒臣沒有把握一定會尋到真相。
此次大哥的事能有進展,亦是機緣巧合之下。
兒臣只能說,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會盡最大的力氣去找答案。」
皇太后頷首。
比起大包大攬、應得比十六的月亮都圓,聖上這樣有保留的說法,更讓皇太后踏實。
「後續處置,就這麼來吧……」皇太后道。
聖上又安慰了皇太后一番,這才起身。
「是了,瞧瞧哀家這記性,險些忘了要緊事兒,」皇太后喚住聖上,道,「那個叫朱綻的丫頭,她都和英國公府撕破臉了,實在是個可憐孩子。
今次能得線索,亦是她一腔孤勇爭來的機會。
給她留一條路吧,讓她好好送送她母親,能有個好的將來。」
聖上當然應下。
聖駕離開慈寧宮。
林雲嫣重新回到皇太后跟前。
老人家靠著引枕,眉宇之間疲憊濃濃。
她朝林雲嫣招了招手:「可真巧啊,真就這麼巧嗎?」
林雲嫣在羅漢床前蹲下了身。
她一早就清楚,此間故事,皇太后必定會察覺,更何況她還通過王嬤嬤來行事。
她也沒打算弄虛作假,只是等一個時機而已。
就是現在了。
「您還記得嗎?」林雲嫣輕聲問,「您撥來照顧我的馬嬤嬤,當年曾為御藥房的掌藥女官、後跟著您做事。
朱綻與我商量她母親病情,我很好奇是什麼方子能把人拖上八年就請她寫了一份。
馬嬤嬤看了,只覺得眼熟、有印象,就回憶起了定王殿下曾用過。
我沒法不懷疑,又怕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沒有確鑿證據,哪能做准數,就請王嬤嬤幫忙,一旦有機會一定要查查朱綻母親的病。
結果今兒早晨,朱家那兒出狀況了。
您不要怪王嬤嬤,是我硬求她的……」
皇太后搖了搖頭:「怪什麼?哀家不會怪她,哀家只怪你。
雲嫣,哀家知道你一片真心,怕錯過了真相,又怕太急著讓哀家知道,萬一弄錯了,哀家情緒大起大落的。
你是為了哀家與朱綻才卷到這事情里,可你不能忘了,你也是個半大不小的丫頭。
郡主身份能讓你比別人硬氣些,但碰到真不講理的,你是公主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