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暖和,被子顯得厚了些,身上一層薄汗,下意識地,她抬腳蹬了下。
棉絮沉……
是了,記得當時寧寧夜裡踢被卻踢不開,模模糊糊地喊了幾次熱,她便讓挽月重新換了床薄一些的。
因著春捂秋凍,她薄被會換得遲一些。
而若是夏日毯子,早就踢開了。
差不多天亮時,寧寧尿床,馬嬤嬤和挽月急著來收拾,她把寧寧抱去一旁,好像也沒有給她披件衣裳,應是不冷的。
那這麼說來,不是冬天、也沒有春寒,偏又沒到夏天。
那應該是在晚春初夏……
順著這條思路再一想,林雲嫣完全想起來了。
差不多是四月末。
祖母那時還沒有完全恢復康健,接到白事帖子時很是難過,說了不少養兒不易的話。
——年幼怕夭折,養大了要操心未來,尤其是女孩兒,嫁人前看走眼,似我們雲靜般,太受罪了。
林雲嫣去接晉寧時,姑母也很為難,說娘家母親還病著,又要讓家裡操心寧寧。
她彼時勸姑母,祖母病中無趣,聽見寧寧聲音,許是能精神些,這才把寧寧抱回來。
晉舒是四月末走的。
那在寧寧口中的「病了好久」,又是從什麼時候起的?
這一點,林雲嫣就無法確定了。
如今想來,從前在這個永嘉十二年的元月至暮春間,有太多的人都病倒過。
除了她原就知道的小段氏、林雲芳與晉寧之外,何家嬤嬤與晉舒病故了,皇太后也病了一場……
這其中,到底有沒有什麼關聯?
還是就是趕巧的?
這麼想著,倦意襲來,林雲嫣入眠。
天色漸漸轉明。
徐簡起身梳洗,不多時,玄肅便來問安。
「什麼時候回來的?」徐簡問他。
玄肅道:「剛回來不到半個時辰。」
徐簡呵得笑了聲:「他倒是能折騰。」
這個「他」,指的是李邵。
玄肅昨兒跟了李邵一整天。
初一那日,徐簡與林璵一塊從宮門廣場離開,走到半途就遇著李邵了。
李邵容光煥發,招呼著人手要出城去。
見了他們,恐是大年裡心情極好,他還熱絡地與兩人打了聲招呼。
徐簡回他:「殿下出城,千萬小心些。可惜臣騎不得馬,不能跟隨殿下了。」
如此哪壺不開提哪壺,李邵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我也沒讓你跟著。」他說。
「等年後開印,殿下想不讓臣跟著也不行,」徐簡說著,還故意笑了下,「殿下也好,臣也罷,抓緊這半個月,多輕鬆自在下吧。」
李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