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能給她一刻鐘的工夫細細分析,要不然,怕是連誰占了上風都看不透徹。
徐簡捏著棋子,一面落子,一面說事。
「耿保元已經埋了,那車把式進京半年多,是耿保元的賭友,光棍一個,上無老母下無妻兒,他失蹤了也沒人會替他報官。」
「一問三不知的,欠了耿保元銀錢,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人關在山上,餓不死也跑不了,先留著吧。」
「李邵應是不知情,聽說在東宮發了好大一通火,錢滸和劉迅都挨了好幾腳。」
林雲嫣正聽著,聞言倏地抬起眼:「你連東宮的事情都知道?」
徐簡啪嗒落下一字,垂著眼帘,神色淡淡:「你在慈寧宮有線人,我怎麼就不能往東宮裡安排?」
林雲嫣睨著他。
這是兩回事。
徐簡分明避重就輕。
可轉念一想,以徐簡的謹慎與習慣,既要與李邵作對,提前往東宮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那幾個「忠心耿耿」的動不得,甚至透出那麼一點兒苗頭,都容易被反將一軍。
不過,不起眼的小內侍、小宮女、老嬤嬤,倒是好用。
暗子先埋下。
它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它在棋盤上的位置,它邊上其他棋子的帶動……
大盤大棋,都是從起眼的、不起眼的落子開始的。
林雲嫣沒有追問那線人是誰,只道:「劉迅也挨踹了?就李邵現在那樣的,能不能踹上勁?」
現在的李邵,與將來的李邵,身量上也有不少變化。
年歲增長,個子竄得飛快,未及弱冠就比他那恩榮伯府的夏家舅舅們都高出了半個頭,一副很快要趕上高大的聖上的樣子。
屬實是,長勢喜人。
若是叫那樣的李邵踹一腳,肯定比現在得勁。
以劉迅那書生身板看,恐是骨頭都要斷上兩根。
「可惜,踹得早了幾年,」林雲嫣嘀咕著,末了又道,「算了,等過幾年,李邵指不定還得繼續踹他。」
沒有機會,她創造機會就是了。
徐簡聽得好笑不已。
自個兒都沒有長起來,就關心別人長得快不快。
「還過得去,」徐簡道,「劉迅請了大夫。」
林雲嫣眉宇一揚,眼中笑意閃閃。
不用說,劉家這回請大夫得小心翼翼。
不僅不能和前回似的,恨不得從千步廊到京城門,人人都知道劉迅病得厲害,甚至還要反過來,得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敢說他被李邵踹了?
敢說他為什麼被李邵踹了?
劉迅一個字都不敢說,只能啞巴吃黃連。
徐簡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手中棋子。
小郡主心情不錯,也不枉他壓住了那幾句揶揄。
「劉迅與錢滸去過法安寺,沒有什麼收穫,只能稟李邵說耿保元欠賭債跑了。」
「錢滸去了耿家那兒安頓了下。」
「想來,開印之後,單大人不會接到報案,讓他滿山找人了。」
林雲嫣心裡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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