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願受人好意、而是顧慮太多。
陳桂抿了一口茶。
郡主說得對,必須把好好壞壞地都和余璞說清楚,就像那日贈銀一般,掰扯開來,哪怕有些話並不順耳,但他和伯府都有誠意,余大人亦是真誠之人,真心換真心的,哪怕最終談不攏,也不會有什麼憤惱。
「余大人,不答應議親,並不是不喜歡我們大姑娘,對吧?」陳桂整理著思緒,「當然更不是有婚約在身,不能背盟。」
余璞被「婚約在身」這四個字,說得有點兒不自在。
「余大人是擔心門戶之見吧?」陳桂說到這兒,見余璞越發尷尬,便知道說中了,「余大人的狀況,府里一直都很清楚。
知道你家境尋常,手頭並不寬裕,也知道你家裡供出一個新科進士著實不容易。
當日與余大人說過,借你銀錢是結一善緣,府里也從這一份緣分來時,看到了你的品行與能力。
論才華,金榜題名;論品行,主動約定還銀錢;論能力,翰林院裡,伯爺始終看著你做事。
府里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多番考慮之後,想和余大人結親。
門戶什麼的,既然開了口了,就沒管過那些。」
余璞依舊坐得很直。
許是公事公辦一樣的說話反倒叫他適應了些,臉也沒有那麼燙了。
陳桂繼續說道:「結親好處之類的,說出來反倒像是府里看低了余大人。
你也清楚,我們大姑娘之前定過親,只是那位實在不像話、便退了親事。
府里嫁姑娘,旁的想法都沒有,就看品行與能力,就看心裡有沒有大姑娘。
往後能踏踏實實在衙門裡做好分內之事,不仗著伯府姑爺的身份惹是生非,能善待、愛護大姑娘,日子過得平順又和睦,這就足夠長輩們放心了。
余大人,平心而論,就這點兒要求,滿京城能讓府里挑中的,都很少。」
陳桂給余璞添了點茶:「當然,余大人完全可以拒絕。
府里做事、我做事,余大人放心,出了這道門,外頭不會傳一丁點的流言蜚語,傳出去對余大人不好,對我們大姑娘也不好。
余大人也不用擔心仕途受影響,哪怕與伯爺同在翰林院,他不會給你穿小鞋的。
一切照舊。」
余璞哂然道:「我相信的。」
「不過,我私心還是勸余大人不要拒絕,再仔細想想,畢竟是人生大事,」陳桂道,「想細緻些,周全些,以後才不會後悔。」
話說到這個份上,余璞當然不會繼續推拒陳桂的好意。
「東家說得對,」他道,「這事情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準備,確實要多想想。」
話說這兒,余璞又補了一句:「我曉得姑娘家不好耽擱,不會一直拖著,半個月、不、最多一旬,我肯定給東家一個答覆。」
陳桂笑著應了。
余璞起身離席。
陳桂送他出雅間,卻沒有一路送下去,而是站在樓梯口,看余璞佯裝鎮定下樓去,還在最底下險些踩空了下。
一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