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簡交代過後,把字條湊到油燈旁點了。
字條上其實還有別的內容,小郡主說她不記得劫回來的大夫到底是什麼模樣了,更不記得到訪過國公府的章大夫。
徐簡卻是記得的。
記得來府里的章大夫,而關中那時、光照有限,他看得並沒有那麼清楚,只覺得很像,有個八成把握。
正因此,若不是那大夫溜得快,徐簡起過殺心。
他能認出大夫,大夫難道認不出他?尤其他還坐輪椅,特點鮮明又突出。
一旦這大夫出賣他們、暴露了他們的行蹤,好不容易殺出來的一條血路又要被堵上了。
但最後,徐簡沒讓玄肅動手。
萬幸,追兵未至。
細長字條燒得很快,留下一點點灰燼。
徐簡垂著眼帘收拾了下。
倘若真是那位章大夫,他可以改名換姓去當岳大夫,但他真的會胡亂診治嗎?
晉王被瞞在鼓裡也好,故意找個假的來也罷,一旦他提出些不符合醫者態度的想法,章大夫會老老實實配合嗎?
夜又深了些。
沒有月光,星子都很淡。
李渡回到書房,讓葉公公去請了岳大夫來。
人就安置在王府外院,很快就來了,恭恭敬敬與李渡行禮。
李渡打量了他一會兒,問道:「輔國公的傷勢如何?」
大夫一五一十,把今日在徐簡面前說過的話,又與李渡說了一遍。
「他當時傷得確實重,」李渡嘆息一聲,「軍醫治傷本就沒有那麼精細,輔國公還著急回京城來。
人人都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怕就是崴一下,也得老實休養,他卻是一路顛簸、隨太子儀駕回京,躺馬車裡哪能算躺?
京里再請太醫、請名醫,最後也就治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夫道:「的確是耽擱了。」
「本王聽大夫的意思是,能治?」李渡道,「治傷肯定受罪,但他年輕,這兩年吃點苦,換之後幾十年的安康,也值得的。大夫你確定不會越治越差?」
大夫沒有立刻回答。
畢竟,他是大夫,不是神仙。
治得了病、救不了命。
這種舊傷治成什麼樣,也得看傷者是不是配合、能吃苦又到底肯吃多少苦,他就一個開方子、扎針的,他把話說滿了才是不負責。
「也可能越治越差,」大夫實話實說,「國公爺那兒有顧慮、沒答應治,老夫也能理解。」
話音一落,李渡反而吃了一驚,轉頭問葉公公:「他不肯治?」
葉公公訕訕:「說要多考慮,讓岳大夫寫個說明,他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