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迅速看了聖上一眼,又道:「還有十天了。」
「朕剛從東宮過來,」聖上嘆了聲,「邵兒說想去皇陵祭拜,朕否了。」
皇貴妃垂眼。
她是不會說李邵壞話的:「殿下是一片孝心。」
「他孝順,也孝順得糊塗,」聖上的指腹摩挲著茶盞,神色冷了許多,「你說,這些年朕管他,是不是管得太鬆了?」
皇貴妃「哎呀」了一聲,迅速整理了思緒,試探著道:「您為什麼這麼說?太子這些時日禁足,應該是有長進……」
「朕也不知道他長進去哪裡了!」聖上道,「他惦記著趁他母后忌日解了禁足,但他又不見得真的多惦記他母后。」
皇貴妃不接話。
這話能怎麼接?
說太子殿下很惦記先皇后,就是在否定聖上的話,而且她又沒有這麼說的證據;
說殿下確實不惦記,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哪怕實事求是說,先皇后走得太早、殿下太小,惦記不住也很尋常……
解不解太子的圍、那說不好,她自己在聖上這兒就討不到什麼好。
真是、真是太難了!
萬幸的是,聖上也沒有一定要讓她說出什麼來,反而繼續說起了李邵的不是。
「他母后的那些遺物,弄得亂七八糟,」聖上眼中頗為惋惜與心痛,「倒不是念想不念想的,是他不曾認真打理過宮中事務,甚至不明白這是錯的。」
皇貴妃聽懂了。
物什是死的,人心若沒有記住,東西保存得再好,也就在庫房裡占地,不見天日;心裡若是真的惦記著,即便東西全壞了丟了,腦海里依舊能勾勒出來。
回憶可以由東西引起,但首先得有那份心思。
太子殿下知道獵鹿要分給聖上、皇太后、晉王與她皇貴妃,但他卻沒有把他的母后擱在心裡。
忘了母親,也沒有治下。
「您點撥殿下了嗎?」皇貴妃問。
「朕與他說過許多道理,」聖上按了下眉心,「卻不知道他能聽進去多少,很多事情靠悟,朕教了不少,三孤也教了他這麼些年,去禮部觀政也是徐簡跟著,誰都沒有少教他。
朕一直說他年紀小,年少心性不定,長大後慢慢能端正起來,這也不是朕替他尋理由,而是朕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朕跟他一般年紀的時候,脾氣也沒好到哪裡去,惹的麻煩也不少。」
皇貴妃看著聖上,心裡話很多,嘴上卻是不敢隨便說的。
她早年入潛府,與先皇后也打過交道,亦曉得聖上當年是個什麼性子,但這和太子殿下是截然不同的。
那時候的皇六子並不是皇太子,他無心皇位,他上頭有中宮嫡出、眾心所歸的大殿下李滄,他還有幾個兄長,他一輩子當個紈絝閒散都可以。
他所謂的麻煩,也就是那麼一回事,能被御史罵幾句,卻沒出過眠花宿柳被官府衣冠不整帶回衙門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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