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邵兒能記事起,他就是皇太子了,十幾年如一日,一直走到今天。
太習慣了,習慣到缺了敬畏,也缺了那股勁兒。
徐簡揣度著聖上想法,道:「他已經是皇太子了,他沒有在一眾兄弟之中兢兢業業、爭取他父皇與朝臣的支持、拿到冊立書的經歷,那就只能讓他體會一些別的事情,來當那個契機。
站在金鑾殿裡,哪怕是朝臣們的最前頭,殿下能看到的人與事,也是和坐在您身邊往下望時截然不同。」
聖上思考了一會兒。
不得不說,徐簡說動了他。
他沒有解邵兒的禁足,的確有他的考慮在裡頭,邵兒需要磨一磨性格,但他也有自己的態度。
一張小御座,不止是給邵兒一個契機,也能讓那些蠢蠢欲動的歇一歇心思。
如此暗潮湧動,對朝政不止無益,反而會埋下許多禍根。
他在李汨幾人身上,就見識過了。
「朕再想想,」聖上沒有立刻表態,「茲事體大。」
徐簡自然應了聲「是」。
外頭,御醫到了,曹公公得了聖上點頭,出去把御醫請了進來。
來的是安院判。
聖上讓曹公公給徐簡架了把凳子。
徐簡把右腿都露了出來,搭在凳子上,曹公公給他搭了把手,看到他腿上狀態,連連皺眉。
聖上亦走過來看了眼。
徐簡的腿上全是青紫印子,大片大片的,拿手爐暖著的部分倒有些溫熱,其餘各處皮膚發冷,看著嚇人,碰著也嚇人。
安院判抬手按了幾處,就見徐簡皺起了眉頭,雖然沒有喊痛,但估計很不舒服。
也是,治舊傷,能舒服嗎?
今兒早朝聽說還挺久的,更要不舒服了。
安院判心裡嘀咕了一通,認認真真檢查後,與聖上道:「以臣之見,輔國公最好還是再休息一些時日。」
徐簡忙道:「臣自己感覺還行,可以上朝了。看著唬人而已,其實好轉許多,前陣子更嚇人,當時還嚇著郡主了。」
安院判訕訕笑了笑。
郡主可不就是嚇到了嗎?
要不然,能來御藥房討藥?
聖上無法準確判斷徐簡傷勢,只能聽安院判分析,偏徐簡堅持,他便沒有多言,只交代徐簡多留心,莫要逞強。
徐簡今日目的達成,時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曹公公送他出去,又安排了輦子,換了手爐,讓人一路送他出宮去。
轉身回到御前,果不其然,聖上擰眉沉思中。
曹公公並不打攪,立在一旁等吩咐。
聖上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緩緩搖了搖頭。
「朕看他那傷腿,很是不忍,」聖上道,「邵兒真是……」
曹公公想了想,道:「輔國公為太子操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