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昨天被葛御史趕了先、沒機會發揮,有些是從三公出入御書房裡嗅出些味道,紛紛開始「就事論事」。
沒有葛御史罵得狠,卻勝在人數多,你方唱罷我登場,翻來覆去訓得李邵臉上白裡透紅。
李邵如坐針氈。
他第一次知道,這小御座坐起來,也會如此不舒服。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父皇,父皇繃著臉,神色嚴肅,心情很差,卻沒有打斷的意思。
李邵聽了快一個時辰的訓。
林璵站在隊列里,視線在聖上與太子之間轉了轉,又收了回來。
朝堂上的這些都是柴火,你一茬我一茬的,徐簡是那桶油,回頭往柴火上一倒,再一點火……
聖上交給徐簡的事,真是不好辦。
話說回來,徐簡想要做的事,原也就是千難萬險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李邵沉著臉去輔國公府,到了下馬車時,臉色依舊難看。
徐簡在花廳。
林雲嫣引他進去,李邵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子上的徐簡。
「站不起來?」李邵問。
「確實站不起來,」徐簡坐直了身子,行禮道,「望殿下恕罪。」
李邵嘖了聲。
他對徐簡意見很大,但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著實無趣:「那你就坐著。」
林雲嫣備了茶,問:「殿下呢?聽說殿下回宮後就發燒了,我當時就想,莫非是圍場那兒條件有限,太醫們匆匆忙忙的,沒有發現殿下實則受傷了?要不然好端端怎麼就起熱了呢?」
李邵:……
這事兒好笑了。
他還在客客氣氣,寧安先與他張牙舞爪起來。
「照寧安這麼說,我不能病了?」李邵反問她。
林雲嫣抿唇:「您是皇太子,萬事以您為重,斷不敢讓人傷到一分一毫。怕就怕做臣子的沒有護好您,出了狀況,還得替您圓一圓。」
李邵一愣,未及回嘴,就見林雲嫣伸手落在了徐簡的傷腿上。
「國公爺老傷未好,又受大寒。」
這話說的,已經不是意有所指了,分明是直截了當。
李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今兒火氣真大,徐簡都沒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林雲嫣道,「連他原先怎麼傷的,都得我逼問再逼問,才問出個子丑寅卯來!
要不然,我還真當他是打西涼才落下了傷病。
殿下,救人難,戰場上千變萬化,沒人知道暗箭從哪一側飛過來;熊瞎子是畜生,若非御林人多勢眾,也拿不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