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未被那場夢糾纏過的邵兒,也不知道是何緣由,在十幾年後,好似突然又夢見了什麼。
聖上心裡酸澀,紅著眼拍著李邵的肩膀,柔聲哄著。
哄了差不多有半刻鐘,李邵才平息了些,不再說夢話,沉沉睡著。
聖上又給他擦了擦汗,這才把汪狗子叫進來,自己起身往外走。
出了正殿,寒風裹著雪沫子吹來,讓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聖上看了眼陰沉沉的天,與曹公公道:「回御書房。」
御書房那兒,已經有不少重臣等候了。
知道聖上去了東宮,他們都被安頓在偏殿休息。
聖上先換了身衣裳,沒顧得上緩緩神,便陸續召見臣子。
說的當然還是李邵的事。
問太子病情,再問聖上想法,金鑾殿裡不好直接撕破的窗戶紙,在御書房裡只君臣獨自對話時,還是有膽大的拿手指探了探。
除了知情的三公、誠意伯,以及三孤之外,聖上對其他人依舊沒有露什麼口風,只擺出了無奈與猶豫之色。
打馬虎眼亦不是輕鬆事。
伺候的曹公公累,聖上看著就更累了。
等好不容易清閒下來,曹公公觀聖上氣色,問道:「您要不要也請太醫來看看?」
「不妨事,」聖上拒絕了,「不用麻煩了。」
話是這麼說的,可等到夜裡時,聖上明顯也露出了病態。
這下,曹公公立刻讓人請了御醫。
御醫來請脈,說是聖上疲憊,耗了太多心力,需得多休息,也要放寬心。
曹公公聽了,心裡暗暗發苦。
放寬心?
難啊!
方子寫了,藥備了,但這說到底是心病,心結不解,喝藥也就圖個安慰。
「明日照常上朝,」聖上睡前交代曹公公,「再兩天就封印了,等封印後再休息也不遲。」
翌日。
金鑾殿上,朝臣們繼續商討處罰太子,聖上時不時咳嗽兩聲。
臨下朝時,他擺了擺手示意底下人都安靜下來。
「朕想了很多,」他道,「眾卿的想法,朕也會考慮,先這樣吧。」
此話一出,只要不愚的大抵都聽出口風了。
看似沒有做決定,甚至還在拖延,但聖上傾向了「廢太子」。
茲事體大,能擺上考慮的桌面,就不會輕易拿下來了。
在「聖上聖明」、「聖上保重龍體」的聲音里,曹公公宣了退朝。
另一廂。
東宮裡,李邵醒了。
昨兒下午,他的體溫下去了許多,胃口也還過得去,沒想到半夜裡又燒了起來,來勢洶洶的,甚至比白天更燙,汪狗子和郭公公兩人徹夜沒睡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