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狗子還在思考,就見單慎大步進來了,他趕緊起身,問了安。
單慎也不耽擱,直接問起了經過。
汪狗子先給單大人指了指屋頂的破洞,又講了交接油燈失手,到底沒忍耐住,多了一句嘴:「小的當時只覺得手指刺痛,好像是被什麼給扎了,要不然殿下還沒拿穩,小的不會放手。」
單慎笑了下,帶了幾分安慰意思:「汪公公,馬有失蹄,人有失手,很尋常的。好在無人受傷,火也很快撲滅了。」
汪狗子一聽這口氣就明白過來了。
單慎並不信他。
人在遇事、尤其是自己做錯事時,常常會選擇撇清,把自己摘出來免受責罰。
汪狗子作為宮裡人,見多了、也聽多了。
他剛那句話也的確很像推卸,難怪說服不了單慎。
要說生氣,倒也沒有,畢竟連汪狗子自己都不能確定那一瞬具體狀況,所謂的紅印子根本算不得證據,因著救火,他手上亂七八糟的口子好幾道。
為免事情變得更麻煩,汪狗子乾脆順了單慎的意思:「沒有傷著殿下與郡主,當心是萬幸了。」
單慎見他不糾纏,自然帶過了這個話題。
他先蹲下身子看燒了的幔帳:「好在叫落進來的雨濕了一片,若是天乾物燥,真就麻煩。這裡打翻了燈油吧?要不然也少不了這些。」
汪狗子跟著看,附和兩句。
等衙役尋來了梯子,單慎爬上去看那漏洞,隔了會兒下來,問道:「先前是上頭冒煙吧?我剛看著已經消了,應該沒有進一步的損害,就是破了那麼一個洞。」
外頭院子裡,李邵被徐簡請到了廂房避雨。
廂房裡沒有能坐的椅子了,李邵站在門邊,依舊很是恍惚。
林雲嫣站在他邊上,小心問道:「殿下是害怕了嗎?」
李邵不出聲。
「我當真好怕呀,」林雲嫣自顧自說,「起先還能冷靜,等我看一眼那火苗,整個人都是懵的,手腳都動不了,滿腦子都是火越燒越大、越燒越大……
呼吸之間全是煙味,很嗆人,偏我連咳都咳不出來,喉嚨被掐住了一樣。
耳邊全是火燒木頭的聲音,我覺得很快那屋樑要塌下來,屋子要坍了。
我應該要跑出去的,可我腳下跟長了釘子一樣,一點都挪不了。
殿下呢?」
林雲嫣的聲音帶顫,語速越來越快。
描繪火場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且不說幼年的夢,她上輩子真真切切死在了大火里,親眼看到過倒下的屋樑壓住了徐簡。
正因為經歷過,她能說得繪聲繪色,能再一次把李邵「拖」進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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