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嘿!」李浚笑了起來,「你小子有點意思。是啊,我是懷疑他,但沒用,我又不可能跟他去對質。」
徐簡也笑。
別看李浚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似的,但他的內心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冷靜。
他提李渡亦不是失言,而是身為一枚曾經的棋子,甭管對與錯,總要回敬一下勝利者。
聖上毫無疑問是勝利者,在先帝手中全身而退的晉王,對被幽禁的李浚而言,一樣是勝利者。
李浚依舊想要掌控住這場對話。
徐簡看穿了,便不接「晉王」的話題,直接掉頭說汪狗子。
「您永濟宮的人,偏是那汪狗子被殿下看上了,」徐簡道,「您沒吩咐汪狗子做奇怪的事吧?」
李浚反問:「比如說?」
「與人聯絡傳遞消息,給殿下出各種主意,」徐簡總結道,「就像王六年那樣。」
「怎麼?那汪狗子被你們抓到把柄了?」李浚譏笑,「我那大侄兒天真得讓人哭笑不得,他又上什麼當了?」
徐簡不答,只說自己的:「順著汪狗子那條線查了,矛頭都指向了永濟宮。
這一手您不覺得很眼熟嗎?
就像當年,爭到最後分派罪責時,大頭不是您,就是李汨。
那位初心不改,還指著您提他數錢。」
「全指望我?」李浚像是徹底聽樂了,一手輕敲太師椅的扶手,像打拍子似的,「哈!那我肯定得要咬死李渡了,數錢可不會替他數第二次。
可李渡能讓我咬他嗎?斷是不能!
我來與你分析分析李渡此刻的想法。
他會想殺我、斬草除根,蓋到李沂頭上去,嘿,這才是他李渡喜歡做的事情。
病故也行,跟李滄一樣,可誰讓李滄的死因被你們找出來了呢?他現在這一手就不那麼好用了。
不過,殺人嘛,多得是辦法。
而我就在永濟宮,這地方明面上看就是禁地,李渡殺我,李沂擔責。
我是病死的吊死的喝酒毒死的,就看御史們更喜歡哪一種了。
我不怕御史,李沂挺在乎的。」
即便知道李浚這人不照常理出牌,但這種突如其來的「靈感」還是讓徐簡不得不防。
「我以為,」他看著李浚,道,「您更喜歡親眼看到布局的成效,而不是以身為餌,聖上與晉王鬥起來了,您卻兩眼一閉什麼都看不見,我都替您可惜。」
李浚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簡一眼:「那誰說得准,我萬一就真讓李渡得逞了呢?」
「您千萬小心,」徐簡回道,「說不定有朝一日,被人賣了的銀子能拿出來,還能再收筆利錢。」
李浚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這場對話以此作為終結。
徐簡起身告辭。
李浚讓人送他,自己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
等到外頭再聽不到徐簡的腳步聲,李浚猛喝了一盞茶,揚手就把茶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