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開些吧,」三舅娘勸道,「以前還想從朱家謀些好的,結果一塌糊塗!如今還能有郡主建言,也是人家看在阿綻的面子上。」
「既知道這個,往後待阿綻好些。」
「我哪裡待她不好了?」三舅娘反駁道,「沒少她吃、少她穿,平日也是笑容以待,就是我們這日子跟國公府比不了……」
另一廂。
馬車一直行到一家茶樓外頭。
以前閨中,她們小姐妹出門耍玩,倒是常來這裡。
朱綻坐在雅間裡,嘗了口豆沙糕:「還是以前的味道。」
關係親近,也就不需說什麼場面話,只說些近來生活便好。
「郡主,」朱綻實話實說,「你也不用擔心我在於家過得不好,雖是寄人籬下,也是外祖家,有外祖母在,我吃不了什麼虧。
再說,別人不清楚,你難道還不曉得?
舅舅舅娘們的臉皮一個比一個薄,我和善了,他們面上哪會陰沉?
我若在胡同里說一句舅舅舅娘不好,他們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林雲嫣失笑。
也是。
若非臉皮薄,當初怎麼會被汪嬤嬤的「大嘴巴」架在火上烤,急匆匆與左鄰右舍表態會給朱綻母親討公道?
「我依舊很感激你,」朱綻又道,「失了大富大貴,但我如今過得踏實。」
「那就好,」林雲嫣笑道,「大姐還讓我跟你說,她以後獨門獨戶,小院子一間沒有公侯伯府那麼多的規矩,你得空了只管去尋她,用不上什麼帖子不帖子的。」
朱綻也笑了起來:「一定。」
兩人說些貼己話,時辰差不多了,便準備離開。
林雲嫣想到先前的話,多少還是叮囑了句:「承遠要緊,你大舅既然想在仕途上拼一拼,這一兩年就得抓住機會。」
朱綻呼吸一緊。
林雲嫣又道:「也不是讓他做什麼驚天地的政績,踏踏實實,該做的事情都做好就行了。」
朱綻用力抿住了唇。
這兩句話,聽起來都沒有問題。
可細究下來,「抓住機會」與「踏踏實實」,其實是背道而馳的。
朱綻不是一根筋,她出身英國公府,她與許許多多人打過交道,她聽過的拐彎抹角多得是。
況且,她還了解林雲嫣。
郡主不會莫名其妙說矛盾之語,那就是有些內情,只是不能說透。
朱綻深深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這一兩年裡,承遠想必會發生什麼,會讓朝堂的視線聚到此地。
大舅不用冒進,他只需腳踏實地,當所有人看過來時,能看到他的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就可以了。
此事不再多提。
兩人出雅間,前後下樓。
樓梯下口,一年輕公子正欲上行,見有女眷下來,便讓到一旁。
兩廂打了照面。
那公子看清林雲嫣模樣,行禮喚了聲「郡主」。
林雲嫣駐足看他,很是眼熟,再一想也就想起來了:「喻公子。」
那人正是喻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