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已經收拾過了,水漬擦乾,碎片清去。
玉棠坐在椅子上,一臉小心後怕的樣子。
太醫診脈,道:「你不曉得自己起熱了嗎?」
玉棠睜大了眼睛,用另一隻手去摸自己額頭,茫然極了:「不曉得。」
李邵聽見了,問:「被我染了病氣?」
「殿下,」太醫答道,「她病得比您厲害,這幾日還是莫要讓她伺候了。」
李邵對此無所謂。
他看郭公公、高公公他們有氣,但不至於為難生病的玉棠。
「你就回你屋裡好好養著。」他道。
玉棠輕聲問著:「我病得厲害?那我還能留在毓慶宮嗎?是不是得去別處養著,養好了再回來?」
太醫還未來得及開口,李邵先抬聲質問道:「你什麼意思?見我落難,你想跑了?你也不想想,除了毓慶宮,還有哪處會留你?」
玉棠一張小臉嚇得慘白,連連搖頭道:「不是的,殿下,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只是去養病,病好了就再來伺候您,奴婢哪裡都不會跑。」
李邵沒有耐心聽她這些話,也一個字都不信。
他與郭公公道:「你把她趕出去,還有其他不願意留在毓慶宮的,一併都滾遠些!反正宮門一關,裡頭也不用這麼多人手,我看著還煩!」
玉棠還想說什麼,被郭公公一個眼神止住了。
太醫不摻和李邵的事,眼觀鼻鼻觀心,寫了方子就走。
郭公公把玉棠請出了寢殿,道:「你收拾些物什。」
玉棠眼淚盈眶。
「殿下氣頭上,不用多說什麼,」郭公公勸道,「等你病好了再說。」
大殿下是什麼脾氣?
郭公公親眼見過李邵拔劍亂砍,就怕他火氣上來了又不管不顧。
玉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老老實實聽話收拾了細軟,離開了毓慶宮。
至於李邵口中「其他不願留的」,郭公公哪裡敢隨便放人?
只當沒有這句話。
宮中設有宮女所,專是用來給生病的宮女暫養的,免得留在主子殿內、過了病氣出去。
能養好的、再回原處的不算多,反倒是養不好、病死的多些。
玉棠在這裡養了三日,身子一好轉,就想辦法又去求郭公公。
郭公公請示了李邵。
李邵氣消了不少,又見玉棠主動求著回來,也就允了。
這夜又是一場大雪。
一片黑暗之中,玉棠悄悄出了屋子,吃力地搬了一把梯子到牆邊。
不多時,有一人從外頭爬進來,是太監裝扮。
落地之後,兩人一塊把梯子挪回原處。
玉棠引人進自己屋裡,壓著聲道:「你先藏在這裡,我明日想辦法讓你進去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