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德榮長公主饒有興致地看著林雲嫣。
如果只聽前頭那些,她大抵會繼續與寧安討論下究竟是李邵做夢、還是恰有其事。
但後一句話……
德榮長公主的確好奇極了。
為何,寧安討人會討到她這裡來。
她雖然在慈寧宮表達過對李邵的不滿,但先前從未過出格舉動。
如此想著,德榮也就如此問了。
林雲嫣敢提、也就敢答:「從山谷里救回李嶸殿下的是我們恩榮伯府的人不假,但從始至終,我都對他的說辭存了一份質疑。
李嶸殿下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無辜,我這兒也有一些、他多多少少曉得李渡行事的證據。
那日,我與您一道去靜心堂,您讓我陪著王妃念經,您和殿下說了不少話。」
「僅僅如此?」德榮長公主問。
「以李嶸殿下如今的能力與人手,他無法悄無聲息地把猴臉太監塞進毓慶宮,而不留下一點馬腳,」林雲嫣道,「您做到了,看起來神不知鬼不覺地,但所有事情、只要做過都會有痕跡。因此,這是我的請求。」
德榮長公主把茶盞按在了桌面上。
說的是「請求」,背後的意思是「交換」。
寧安讓她用那太監的下落,換取閉口不提。
眼下宮裡,聖上病著,曹公公分身乏術,當日被瞞過去後也沒有搜查的方向,這才瞞天過海了。
一旦寧安咬死了老太監進過毓慶宮,曹公公首先要查的就是玉棠。
玉棠的身份洗得再是乾淨,事發前些時日也進出過宮女所,順著這條線再查……
德榮不敢咬定,一定不會被曹公公揪住。
她深深看著面前的小輩,看著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女孩兒。
寧安打小受寵,這不稀奇。
德榮設身處地想,若她是皇太后,也會寵著這個寶貝疙瘩,又是隔代親、又是沈蘊留下來的孩子。
況且,寧安長得漂亮,性格溫和乖巧,模樣脾氣都是討人喜歡的那一種。
德榮憐惜寧安自幼喪母,早幾年也關照許多,可她的確沒有料到,那個溫柔內斂的寧安竟然也有了這般鋒芒畢露的時候。
這種鋒芒,不是利劍出鞘的寒光,更像是十六夜裡的皎月。
銀光璨璨。
「寧安,」德榮長公主嘆道,「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你看到了我與李嶸說話,想必也早就猜到了我會有所行動。
我是始作俑者,你是作壁上觀,邵兒發瘋,你得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