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琢磨著該用哪只手攥住她的手指——該用右手嗎?那接下來要用左手摟住她嗎?
還是應該用左手, 然後用右手按住她的肩頭, 再往自己這個方向一帶?
但就在他最終決定先用左手抓住她手指的前一秒, 她系好了領帶,並且往後退了一步,檢查領帶系得是否端正。
在她尚未發現之前,他訕訕將稍稍舉起的手臂放下。
新衣服送過來也穿好了,弄濕的舊衣服也拿去乾洗了,留的還是他的聯繫方式——報完電話他就後悔了,按照他這段時間研究的電視劇,不是應該裝作不經意地說出她的電話號碼嗎?
他可真是愚鈍。
似乎也沒有任何再留在此處的理由了,他深呼一口氣,告別的話都已經想好了,柯蘅西卻又走上前一步,正了正他的領帶,然後手指輕輕移開,點在了他的喉結上。
「剛才應酬時吃飯了嗎?」
他是該老實地承認吃了一碗麵,還是應該裝作可憐地向她哭訴,自己胃裡除了酒還是酒?
他低著頭裝作鎮定地看著她,只回了一個含糊的「嗯」。
但他瞬間紅透的臉卻徹徹底底地出賣了他。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按了電梯按鍵之後,施容洲才後知後覺,「你和我,咱們一起出去吃飯可以嗎?」
柯蘅西依舊是笑眯眯的,「容洲哥不是沒吃飯嗎?」
為一頓飯斷送她星光璀璨的前途可真是不值,施容洲剛想拉她再回房間裡,電梯卻叮的一聲,停在了一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
施容洲立即警覺地從兜里掏出墨鏡——他今天早上現準備的,本意是怕自己見到柯蘅西之後過於失態用來掩飾的。
同時裝作和柯蘅西毫不認識,只是恰好同乘一座電梯的樣子,動作飛速地帶上黑色墨鏡,踏入了茫茫黑夜中。
他在酒店門口張望了半天,實在分不清眼前的黑究竟是墨鏡的黑鏡片,還是黑夜。
但他仍舊倔強地不肯摘下墨鏡。
酒店門口的保安見他踟躕不前,走過去熱心詢問,「這位先生……」保安見他帶著墨鏡一副茫然的樣子,語氣更加親切了,「您需要幫助嗎?」
同時轉過身,打算問前台本酒店有無準備導盲犬,或者導盲棍。
一個輕柔女聲突然插進來,「不用了,他和我是一起的。」
保安還很盡職盡責地向施容洲確認,「先生,這位女士是跟您一起的嗎?」
施容洲能夠聽出來柯蘅西的聲音里強忍著笑,他感覺有些窘迫,同時在腦子中拼命回憶他之前上網查詢的那些資料。
諸如「朋友變成明星後還能和她一起吃飯嗎?」「身為大明星朋友,你需要記下的十條準則」等等。
大腦剛剛啟動,還沒打開儲存的資料,他的手卻被柯蘅西攥住了,她與他十指交握,是一個很親密,很纏綿的動作。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