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仙用四平八穩的聲音道「你醒了,後面你又來了幾次,不看了嗎?」
崑山驚道:「又來了幾次,滾蛋,我不看了。」
寒花仙笑了:「你看一次已經是這麼氣憤,我可是看了兩千多年。」
崑山道:「寒花仙,你的眼睛受苦了。」
寒花仙道:「不只是眼睛,舌頭也受苦了,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喝上兩杯素酒,吃上幾盤韭菜,我不是山,是真的人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逃出生天,我還很懷念我兩條腿的日子,雖然有風痛,但還是很方便。」
崑山道:「寒花仙,你是條漢子,謝謝你伴了他這麼多年,我要去找他了。」
崑山跳出了山洞,睡了一覺後外面的天色已經泛白,高貴冷艷的朝陽端坐山尖等待著眾生的朝拜。
崑山兜兜轉轉終於在河邊再一次看見了釣魚的滄浪,她飄身落在他身後,猝不及防的摟住滄浪。
滄浪回過頭一看是崑山,一個大力肘子就戳了出去。
滄浪的胳膊肘瘦骨嶙峋的,沒有一絲肉,崑山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眼淚汪汪。
滄浪回頭道:「你裝什麼裝。」
「我是真的疼。」崑山咬牙道。
滄浪問:「你真的疼啊?」
崑山點頭如搗蒜。
滄浪道:「那你活該,離我遠一點。」滄浪說讓她離遠點,自己卻走開了。
崑山在湖邊蓋了一個竹屋,綠盈盈的竹屋,日影斑駁,聞之還有清香,她又親自揮刀做了木床,編了竹蓆,蘿凳,串了一串的山芋掛在門口。
將幾棵歪脖子老樹移到門口,讓它們張牙舞抓的看家護院。
最後用窄劍削了幾塊簡陋的石桌石凳放到老樹下。
暮沉將他們困在這裡,她卻把這裡裝點成了安樂窩。
吾心安處是故鄉。
每次崑山忙東忙西的時候,滄浪就坐在湖邊愜意的看著,看著看著就會靠著樹睡著,睡濃了就是幾天幾夜起不來,崑山就會依偎的靠在他肩頭,絮絮叨叨的跟他講著這幾千年來外面的世界,她是怎麼一步一步修成金仙的,又是怎麼籠絡群妖控制崑崙山的。
滄浪睡覺很安靜,沒有磨牙放屁打呼嚕的習慣,輕盈的呼吸像羽毛沾水。
崑山道:「子夕,如果你覺得這樣很輕鬆可以逃避現實,那你就這樣吧,我不會逼著你醒來。」
滄浪的睫毛輕顫,手指在樹葉的陰影里也不自覺的蜷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