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的角度上看,少年乖巧仰起的上目線弧度非常漂亮,容易讓人聯想到外表以甜美著稱的布偶貓。
這種貓,顧行野的某位合作夥伴家中也有一隻。
那隻貓被嬌養得脾氣很大,一身皮毛油光水滑,叫聲要多嗲有多嗲,但這純純是種假象。一旦主人不在場,那隻布偶貓就會變得冷艷高貴起來,誰伸手都會獲得毫不客氣的一爪子,夾子音秒變大煙嗓。
少年睜大眼睛看向他,瀲灩的桃花眼都變得圓乎乖巧了些。
男人眸光微閃,清楚這很可能也是在他面前的一種偽裝。
顧行野淡淡移開視線,眉宇微蹙,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里似有些不耐:「不礙事,你吃個不髒手的就行,沒人敢說什麼。」顧行野以為少年說的「不太好看」是指食物會破壞他的唇脂妝面,而沒有聯想到儀態相關。
樂清時聞言,輕輕彎起眼睛,是個很滿足的笑。
顧先生人真的很好啊。
即使是在備受寵愛的過去,也從沒有人對樂清時說過沒事,你想如何就如何。
父母兄弟雖然疼愛他,但並不溺愛。每當他做出不妥當的舉動時,他們也會及時提點他:清時,你是個哥兒,你得再端莊一些;清時,大家都在看著你,你不能做出折損王宮貴胄臉面的事情;清時……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你隨便,沒人敢說什麼。
顧行野心頭泛上幾分焦躁,那種微妙的違和感又出現了。
夢境裡保留下來的具體事件並不多,其餘時候多半是模糊的,只留有大概印象,以至於顧行野不知道對方原來前期這麼能裝。
其實如果樂清時開門見山地跟他洽談,顧行野或許會考慮在允許範圍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利些許,只要他願意安分地扮演好伴侶這個角色。
但這種對方把自己當成無知無覺可以戲耍的傻子的感覺,顧行野並不喜歡。
他的行事風格一向果斷且直奔主題,不喜歡虛與委蛇的那套。
看著少年精湛的演技,顧行野難得升騰起了一股幼稚的破壞欲。
好,既然小作精這麼喜歡演,那他就配合一下。
一個人對於事物的初次反應是最真實的。
既然樂清時曾那麼激烈的反抗這門婚事,就說明他其實對嫁給男人這件事很厭惡。結論有二——樂清時要麼是個直男,要麼是不喜歡當下位者。
畢竟這門婚事中樂家是高攀方,樂清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段關係中占據主動權的。
顧行野唇角微抿,倏地朝少年貼近。
樂清時只覺一抹帶著點溫度的優雅矜貴的木質調香味朝自己靠攏幾瞬,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將自己籠住了。
男人垂眸,形狀略薄的唇微張,似乎下一瞬就要吻上來。
樂清時:「!」
懷中人失神的時間裡,顧行野只是傾身拿了一塊外表不沾有奶油等容易弄髒嘴巴的樸素糕點,眉梢微挑:「吃這個嗎?」
話畢,男人鷹隼般的銳利視線便直勾勾地盯著少年,似要將其所有的微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