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的包廂內,少年身旁的男人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墨來。
樂清時已經有樣學樣,逐漸學會了如何拆解帝王蟹,已經不用男人伺候了。但明明得空了,身旁的男人卻還是不吃。
少年疑惑地抬眼看他,問道:「老……顧總,你怎麼不吃啊?」
顧行野的臉色頓時更沉了幾分。
他險些冷笑出來,薄唇抿了又墜下去,墜下去又抿直,最後才幹巴巴地吐出一句:「我不餓,沒什麼胃口。」
好好好,個嬌氣包真是有主見啊,說不叫老公就不叫老公了,改口得這麼絲滑。
樂清時拿小錘子邦邦邦拆出來一隻雪白的蟹腿肉,乖乖地放進男人面前的碟子裡,聲音軟糯:「不餓也吃點嘛,陪我。」
這麼好吃,不餓也要吃呀!
顧行野是真的沒胃口,但樂清時都剝好放進他碗裡了,再不吃未免有些太不識好歹。
於是男人只好沉默地夾起來吃掉。
男人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淺淡戾氣,以及他自己也解釋不清的慍怒。
都不叫老公了,還撒什麼嬌啊?
「老公」這兩個字,就像是唐僧念的緊箍咒。
雖然顧行野並不喜歡,但每當樂清時用他那輕軟的語調沖他軟糯唧唧地喊老公時,他……不對,應該是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不有點暗爽。
於是顧行野每次聽到的時候,心理活動都是這樣的:好怪,再聽一遍。
也正是因為少年總是乖兮兮地喊他老公,所以每次當他逾距時,顧行野都說不出太重的話。
然而這麼好用的一塊盾牌,小作精居然說棄就棄了。
……豈有此理!
這樣莫名的戾氣一直持續貫穿了顧行野下午的工作狀態,以至於每個進過顧行野辦公室的員工出來都散播著見到顧總要繞道而行的話。
唯有樂清時沒有自覺,依舊掐著點給顧行野打去了來自顧宅的內線電話。
顧行野心裡憋著氣,電話持續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
電話里傳出少年嬌氣的抱怨:「你好慢呀。」
顧行野心口一軟,耳畔又染上熟悉的熱意。他正欲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突兀的稱呼:「顧總。」
顧行野:「…………嗯。」
很好,耳朵冷卻一點點了。
沒想到原來「顧總」這個稱呼竟有滅火冷卻的作用,很神奇。
「快點回來吧,今天的晚餐是我做的哦!」電話里少年的聲音有些小得意。
顧行野一怔,倏地想起少年之前給他下廚然後燙出來的燎泡,心裡一緊,追問道:「怎麼又自己下廚了,不是說讓廚房的人做就好嗎?燙到了沒有?」
樂清時輕笑,有些羞赧道:「沒事的,我沒受傷呀。你中午不是沒胃口嗎,後來我想想可能是天氣太熱了的緣故,所以我做了幾個清爽解膩的菜,老公快回來呀,我等你一起吃。」
說起自己擅長的領域,少年一時不察,連稱呼都忘記改了,又甜甜的喚了一聲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