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男人收起手电筒,发现这里在头顶地方有一处小小的开窗,被铁丝网着,算是留了个气孔。
“别怕。”男人眼睛一点点适应这里的环境,小心靠近灰影,“我是从华国来的,我叫周远。”
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口音,灰影缓缓扭过头,目光迟钝的对上男人黑发、小麦色的皮肤。
“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周远试着和眼前的孩子建立起联系,却看到灰影面对自己,努力的,一点点站了起来。
铁丝网透下一点光,少年缺乏营养的头发凌乱肮脏,周远这才发现少年脸上戴着黑色禁食面罩,皮质绑带收束在脑后,衬得周边皮肤,透出肮脏下的白皙。
少年脸上的禁食面罩被绑的极紧,这是狂躁型精神病患者才会戴的东西,用来防止患者发病咬人,或是吞吃异物,他身上的灰色连体服也是束缚衣改成,绑束他的双臂,衣物上,还带着老鼠啃咬过的痕迹。
唯一干净的,只有面罩上方的眼睛,琥珀般的浅淡颜色,宛如在教堂过道中漫步,彩色的光映在脸上幻动,带着阳光的温度,温柔缓慢。
周远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上前快速解开束缚衣背后的绑带,指尖触到少年嶙峋的脊背。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轻的却像是一床被子,周远忍着心底的沉重,脱下西装外套盖住少年脑袋,抱着灾难后唯一的幸存者走出地下室。
黑烟弥漫,搜救人员站在灰烬中,目光齐齐聚集在被西装外套盖住的生命上,少年瘦消的一截手臂滑露出来,是许久未见阳光的苍白。
“部长,医生已经替他检查过,严重营业不良,有被殴打的新旧伤高达一百多处……他表示记不得被送来前的事情,包括他的父母,他的名字,感化院里只有代号……
据一位给感化院送物资的车主说,他在十年前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华裔孩子,这意味着他五六岁时可能就被送来……”
归往华国的飞机上,助理向周远汇报搜集到的信息,每听几句,周远眉头忍不住皱的越来越深。
十年前就有条件被送到国外的感化院,说明这孩子家境可以称得上富裕,可偏偏越是这样的家庭,里面人的心肠却更加歹毒。
周远看向坐在一边的少年,虽然才相遇不到几天,但能看出这孩子的性格,绝对称得上好,就像上飞机时,空姐给了他纸和彩笔解闷,他就在那安静写画,一个多小时都没挪地方。
少年手中的笔停了许久,周远收起资料,起身站在少年身后,看到白色纸张上,纵横交错的黑色网格。
像是地下室中,那一方带着铁丝网的小小透气孔。
“需要别的颜色吗?”周远下意识放轻声音,看着画上仅有的黑白,试着给少年递一支彩色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