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见陆南星表情逐渐震惊, 满怀期待地劝道:“嫂嫂若是心中没有大哥,又如何在普会寺时帮咱运粮?大哥他虽未与我明说,可我却感受得到他只有在面对你时, 才会六神无主想东想西, 始终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如今大战在即,若嫂嫂心里有大哥,哪怕给他一些暗示, 愚弟感激不尽。”
陆南星听他说完, 心情也归于平静,“贺公子, 当初我提出与大帅合作, 并非男女情爱。具体什么原因, 我有不能说的苦衷,但我可以发誓, 这苦衷不涉及大帅的人身安危, 更不是叛军奸细。”她苦恼地拍了拍头, 不知该如何表达才足以令人可信, 只得不遗余力地解释着,“那只是我个人的原因,不涉及任何人的利益。我只会选择尽全力支持大帅统一天下的目标。”
贺云难掩心中的失望, “难道你心中, 就没有大哥的一席之地?我知晓这本不是我该问的,可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可交心的朋友, 我不想你看不清自己的心, 做出令人追悔莫及的选择。”
陆南星知晓他意有所指, 也心知肚明他不会理解自己的想法,继而主动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我会对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无论它是怎样的。”她转身将桌上的图册交给了他,“这是我一路标注各地拟定急递铺的方位,红色部分是已有,蓝色不分是待建。我知晓你与大帅有军报往来,是否交给他看,你来决定。”
贺云不敢接,被迫换回了称呼,“陆姑娘,我……我没有强迫。既然你为此南下,为何不亲自交给他?”
“我想等船舰下水,一并走水路回应天,粗略估算至少半月。”陆南星晃了晃手中的图册,“没事,我不贪功,你拿去。马上开战了,若需要南边支持,也离不开速度更快的军报,差事要紧。”
贺云只得收下,带着任务失败的挫败感回了房间。他坐在灯下,几次提笔想写信细数自己沉不住气说的那些话,又担心大哥心急之下撂下紧急军情跑到月港来……这一宿翻来覆去,失眠到天亮。
同样失眠到天亮的还有人在应天的沈慈恩。
大帅临行前,特意给了她一封印信,要她务必要把应天的女子公学创建起来。若有人公然反对,就知会樊青派人一律抓起来。
她明白,大帅临行前刻意交代这件事,是将陆姐姐的话放在了心上。他临行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每日巡视时,总会发现健妇营的女子们比大多数男兵操练都要勤奋。周娘子带着绣工队,承担了越发壮大的太平军衣衫供应,却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一个要求。李妈妈带着女儿们承担了将士们的伙食安排,磨过豆浆的豆渣都不肯浪费,做出美味的饭团既方便携带又增加了营养。沈姑娘你不遗余力的为健妇营的女子们授课,我还知晓你在外头也挑选了一些想要加入健妇营的姑娘们,暗自给她们讲学。”
“南星所做的事情那就太多了,胜过万千男子。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针对反对女子公学的将领们,为何不能采取强硬措施?公道自在人心,我又何所畏惧?然而北方军面临的困境刻不容缓,我只能将此重任托付给你,辛苦你顶在前面直面一切。可能你会感受到南星当初是如何面对这些的,我也希望你将感受告诉我……我很想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