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覺得奇怪。
為什麼在別的世界,死亡只是脫離,而在這裡,卻是真的會死掉呢?
離哨塔不遠的外圍起過一場大火,後來毒素蔓延,冰雪覆蓋,火光漸漸熄滅,已經看不到起火的蹤跡了,光幕阻隔了毒素與寒冷,沒能阻隔掉毀滅的痕跡,那些被風吹起的餘燼就這樣隨風而動,被帶了進來,飄在空中搖搖晃晃。
最後從餘悸的眼前飄過去,落在哨塔的玻璃窗上,餘悸的視線跟隨著它,也落在玻璃窗上。
他看著這枚餘燼,也看著玻璃窗上的身體倒影,然後緩緩伸出手,撫向自己的面容,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
回到主城已經是深夜。
又是深夜。
數不清的次數,回到主城,回到別墅,總是這樣的深夜。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了每次完成任務脫離掉那些小世界後,回到系統空間的時候了。
跟現在好像無比相似。
都是出去做點什麼,然後回到某個地方,回到……某個其實根本不屬於他的地方。他始終匆忙,沒有所謂的歸處,也沒有所謂的來處,甚至他整個人的存在都是不被期待的。
誰會期待一個只會帶來苦痛的反派的到來呢
包括這個世界也是。
任務不一樣了,可走到現在,卻還是讓自己搞成了那樣的存在。禁閉室帶來的影響不知道是不是無解的,他會不受控制地陷入某種程度的思索,但思考來思考去,又不知道到底在思考些什麼。
又也許是,那些被迫思考的內容,不在他的理解範圍內。
總之,他跟自己的腦子之間可能不是很熟。
他只是頭尤其地痛,痛得沒有餘力去記住些什麼。
他站在別墅外面,沒有繼續往前,整個人淹沒在黑暗裡,就那樣久久地站著,好像又開始掉進了思考的怪圈。
突然,他「啊」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抬起手,看向手腕的通訊器。
指尖按向通訊器,剛要觸摸到屏幕,別墅里就傳來一陣響動。
他下意識抬起眼,一眼就看到二樓臥房亮起了燈。
那個位置的窗簾厚重地拉在一起,光芒透進窗簾,好似是窗簾在發光。然後他聽到了響徹的開門聲,緊接著就是急切的腳步聲,從走廊,到樓梯,再到客廳,最後停在離他稍遠的地方。
如果不是有限制自由的隔絕光幕,或許,這道腳步聲本該來到他面前的。
丹郁站在門口,整個人都浸在暖黃色的光芒里,遙遙地望著黑暗裡的他。
「你怎麼不回我消息啊!」
是責怪。
餘悸垂眼看了覆在通訊器上的手一眼,「忘了。」
確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