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丹郁。
丹郁就那樣抓著他,接觸到的地方能感覺到很清晰的抖動,然後丹郁抬起臉,語調聽起來十分地虛浮:「我帶的阻隔貼用完了……」
這張映入眼帘的臉慘白得實在不像話,說話的聲音也是,應該有在努力克制了,聽上去卻還是發顫得很厲害。
餘悸俯下身,打算把他先給扶起來,可剛一伸出手,抓在腿上的力道就鬆開了,丹郁跪坐下去,身體前傾,猛地抱住了他。
也不能算是抱,只是藉助這樣的姿勢,去撕取他後頸的阻隔貼。丹郁的身體在細細密密地發抖,直到顫抖著撕開阻隔貼,濃郁的信息素瀰漫開來,臉在他的脖頸處蹭了又蹭,好一段時間過去,似乎才終於喘上了一口氣。
丹郁這樣的情況不常見。
以前後遺症犯的時候沒這麼嚴重,就算有時餘悸要長時間待在哨塔,只要在丹郁身體裡多留一點信息素,都能管上很長一段時間,最長甚至能管一個月。
而現在呢?
明明昨晚就已經安撫過了,才一天的時間不到就再次變得如此嚴重,再怎麼說也不該是這樣的。餘悸側了側頭,給丹郁留出了更多的空間,然後一俯身,就著這樣的姿勢,把丹郁給抱了起來。
或許是突然有了失重感,又或許是借不到力,怕掉下去,所以丹郁抱得他更緊了些,雙腿也順勢緊緊貼住他的腰,整個人恍如八爪魚一樣黏在他身上。
抱著這個神志有些不清的人,餘悸緩緩走回臥室,然後坐在了床邊。
房間再次沉入靜謐。
過了不知道多久,懷中人身上的輕顫才終於漸漸消失,呼吸變得平穩,氣息溫溫熱熱地打在脖頸往後一點的地方,弄得後頸有點微微犯癢。
那地方是有點敏感的,釋放信息素的腺體就在那個位置,平時貼著阻隔貼倒是沒什麼,可一旦撕下來了,還被丹郁又蹭又摸的,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了。
「好了嗎?」餘悸抬起手,覆在丹郁的手臂上,「差不多了就鬆開。」
然後很輕地用了點力,似乎要把他給扯開。
「……嗯,」丹郁緊緊閉著眼睛,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好。」
說話的時候忍著難受,眼睫上掛了點因為不適才有的淚水,就一點點,手一擦就沒了,看不出來,也沒留下痕跡。
丹郁看起來暈乎乎的,撐著床,一點點鬆開餘悸,又一點點挪開,然後就坐在了一旁,不動了。移開的過程其實不算慢,但時間就是莫名其妙地被拉長了,每一個動作好像都緩慢了下來。與此同時,眼睛仍舊是閉著的,頹靡,又莫名可憐。
總是帶著刺的倔強小玫瑰,好像突然之間就蔫掉了。
餘悸注意到丹郁的一隻手裡捏著什麼東西,好像在發光,他伸出手,從丹郁手心把那東西取出來。是他的通訊器。
一個通訊器根本算不上什麼,壞了就壞了,重新換一個就行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可他拿起來看了看,才發現通訊器已經被調試好了,不再只停留在那個非要擠掉帳號的界面。
他點開通訊器,瞥了丹郁一眼,隨口說道:「你還挺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