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纏綿,街區也朦朧。
他們在街道上慢慢走著,周邊的街景變得越發眼熟,直到餘悸終於停下腳步,丹郁抬起眼,看到餘悸的眸光有些發散,目光似乎落在了街道的對面。
順著這道目光看過去,是一家纏繞著花藤裝飾的餐廳,門口站著一位服務生,手裡捧著一大束玫瑰。
餘悸帶著他走過去,路過服務生的時候,餘悸接下了遞過來的玫瑰。
丹郁不知道後來是怎麼的,那束玫瑰就到了他的手上,進入餐廳之前,他在微雨里忽然回過頭,看向了來時的路。
道路濕潤,街邊路燈招牌的光亮映在上面四散開來,形成斑斕的光點,在飄灑的細雨間閃耀,恍然間,看得他有些輕微的眩暈。
於是丹郁恍惚地想,這條漫長的路,真的走了好久啊……
伊氏家族被定罪那天,伊棠十分開心地打來通訊,邀請他們去深淵遊輪玩兩天,還說這次遏蘭衡也會去。
丹郁聽到她那笑得壓不下去的聲音,胡亂地問餘悸:「她的精神狀態還好嗎?」
伊棠明明也是伊氏家族的人啊。
餘悸若有所思地說:「她已經很克制了。」
可丹郁卻有點擔憂:「我覺得她有點奇怪,要不我們不去了。」
餘悸說:「沒事,去。」
丹郁記得餘悸對那種聚會是不感興趣的,可這次餘悸的態度似乎很堅決,好像非去不可,丹郁也只能跟著去了。上遊輪的第一天,丹郁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什麼機會來了。
於是丹郁變得更緊張了。
伊氏家族可是刺殺過指揮官的,他還親身經歷過。他時刻防備,終於在某天深夜,突然被餘悸一把拉了起來,來到甲板上,親眼見到了別人口中說的那個所謂的「機會。」
遊輪上的燈光都暗了下去,毒素稀薄得幾乎看不見,他抬起頭,在短暫又有限的時間裡,看見了真正的星空。
原來這就是那個「機會」,能看見真正的星空的渺茫機會。
他不知道這一生是不是只有這一次機會,但他知道,他真正喜歡的,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浩瀚星空,他喜歡的,是隱在餘悸那雙墨藍色眼睛裡的,可以時常看見的星空。
後來毒素聚攏,他收回目光,看了看來到上層甲板的人,卻沒看見一個稍微陌生一點的面孔。
遏蘭衡沒有來,他至今都沒有見過那位傳聞中的遏蘭衡。
那樣有名的一位人物,卻好像不是真實存在的一樣,活在傳聞里,活在別人的話里,還活在通訊器里,可就是從未出現過。
在餘悸休假的最後幾天,他們甚至還去了一趟第十四區,也就是療養院被毀掉的那個基地。療養院已經在重建了,抵達的時間仍舊是晚上,遙遙看去,那座沉在夜色中尚在重建的療養院,仿佛還是斷壁殘垣。
餘悸沒有往療養院看,他站在高一點的地方,望向了某個有著狹窄小巷的居民區,問丹郁:「你的學費一直都是自己賺的嗎?」
「是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自己賺的。」
餘悸握緊丹郁的手,說:「那你可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