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是浮於表面的欣賞琴曲,或是認識短短几月,斷斷不至於發生今晚的事,而且他看著那個叫蘇合的哥兒的眼神——
出乎意料地秦子觀低低笑了一聲,聲音隨著入窗的夜風一起吹過來:「是啊,認識很久了。」
他盯著指尖的利刃,自顧自地開口:「他沒在芳華樓之前我們就認識了,不過那時我們不是現在這樣的關係,那時我們是知音,是摯友,是...」
他抬頭看向院裡銀杏樹的枝頭,如漆的桃花眼裡映著天上的一輪明月,他喉結微動,卻是遲遲沒有將後半句說出來。
晏辭看著他的樣子,直覺他和蘇合的關係明顯比自己想的還要複雜。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秦子觀認識蘇合,認識的時候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早許多許多。
晏辭輕輕吸了吸鼻子,這裡面的恩怨並非他一個外人能看懂的,於是他問了一個眼前需要解決的問題:「...你要拿他怎麼辦?」
秦子觀聞言沒有遲疑:「我在郊外有一處私宅,除了我沒人知道。天一亮我就帶他離開。」
「他現在的狀態沒法趕路。」
「明天芳華樓的人就會找過來。我不帶他走,他會被他們帶回去。我不會讓他再回到那裡。」
晏辭微微蹙眉,話雖如此,可是他們都知道,只要蘇合的賣身契還在芳華樓,那他就是芳華樓的「私有財產」,他們今晚的所作所為,將芳華樓的花魁從樓里「擄」出來,此等舉動就算被當成搶劫也不為過。
一個青樓的哥兒若想恢復清白之身,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自己攢一筆無法估量的巨額銀子給老鴇,就算報答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但沒有哪個老鴇會眼看著搖錢樹離開,所以這筆銀子無疑會非常巨大。其二便是找一個家財萬貫的恩客,讓他幫自己贖身,但是花魁的贖身銀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晏辭相信秦家有足夠的銀兩為他贖身,然而秦老夫人會同意嗎?他大哥秦子誠會同意嗎?
晏辭動了動指尖,到底沒有將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說出來:如果他真要那樣做,葉臻怎麼辦?他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秦子觀明顯也想過這些問題。他再次開口語氣里難得有些彆扭,似乎非常不擅長用這種語氣跟人說話:「所以...我要是有什麼事,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他一下。」
晏辭一臉疑惑:什麼叫「有什麼事」?
你難不成打算去跟薛檀拼命?
第188章
胥州最繁華的酒樓。
掌柜和小二看著靠近街那側的廂房裡,小聲地交頭接耳議論著。
「都喝了快兩個時辰了吧,怎麼還沒喝夠?」
「沒喝夠還不好嗎?你沒看他們點的什麼酒嗎?這哪是什麼客官,這分明是財神爺啊...」
晏辭微闔著眼坐在椅子上,面前幾十兩一壇的美酒被堆了一桌子。他用手撐著腦袋,光聞著空氣里的酒味他就已經要醉得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