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白衣侍從依舊如同往日一樣站在他身後等著他的命令,男子站在台階處卻遲遲未動,直到幾聲嬉笑之聲隱隱約約從山上傳來。
不一會兒,樹影娑娑間,兩個穿著春裝的妙齡少女出現在台階最上頭,看樣子似乎是從半山腰的觀山亭走下來的,她們一邊走一邊說笑不停,似乎在討論著剛剛的所見所聞。
「...剛才那個人,就是那個在亭子邊上餵魚的那個,你看到沒有?」
「我肯定看到了,生的那副樣子,想不注意都難吧?」
「看著像是個道士,我剛才還大著膽子去找他討了一張符,結果他竟然真的給了我一張——你知道嗎?他笑的時候,那聲音真是好聽死了...」
「你嘴角都咧到耳朵里,難不成你還想去當姑子不成?」
「要是哪處道觀里都是生得那般的道士,就算當姑子我也認了。」
兩人相互打趣著對朝下面走去,其中一個一時之間沒有看路,「哎呀」一聲差點撞上了下方的人。她驚訝地抬頭,就見面前的人平靜無波的瞳孔里一閃而過自己的影子。
少女不知為何心裡升起一絲寒意,她噤了聲趕緊拉著同伴離開了。
男人朝著山頂隱約露出的涼亭看了一眼,對白衣人淡聲吩咐:「守在這裡。」
說罷便朝山上走去。
從山頂的觀山亭處,不僅可以看到登雲樓的全貌,甚至對岸的天師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由於位置極佳,所以一向是來此處的遊人們必爭的觀賞點,可今日不知為何,亭子裡不同往日那般擠滿了人。一派冷清不說,魚池中因為沒有足夠的魚食投喂,池子中的魚兒顯然已經飢腸轆轆,皆游到水面上大口吞咽著。
男人一直走到台階上方,將目光投向亭子裡面。
亭子裡並非一個人都沒有,此時一個青衣道袍的男子便倚在亭子臨著魚池那側的欄杆上,隔著欄杆看著下方水池中的錦鯉,左手拿著一個白瓷小碗,碗裡盛放著被做成一粒一粒的魚食。
這人顯然也在興致勃勃地餵魚,只不過他餵魚的方式不同其他人那般將魚食如天女散花般灑下去,看著魚兒爭相恐後地奪食。
這道士用指尖夾起一粒,往湖面一丟。
那魚食輕飄飄落在水面上,幾乎連最微小的漣漪都無法驚起。
可因為水中的魚兒都已餓了許久,那小小的一粒食落進水中,瞬間數不清的錦鯉便從周圍踴躍而出,那些稍小一些的魚兒瞬間就被體型更大者擠得看不見蹤影。
平日裡性情溫和的錦鯉竟然因為小小的一粒魚食爭得頭破血流。
道士就這樣垂眸看著下方爭得你死我活的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