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觀聽著他自暴自棄的話,上前一步急聲道:「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就算從那種地方出來又能怎麼樣,我帶你去一個誰都不認識你的地方,你可以在那裡重新開始生活,你想做的一切都可以去做——」
「子觀。」
蘇合忽然抬頭,他的聲音不大,依舊柔柔的,卻帶著蒲柳般的堅韌:「你不要再管我了。」
秦子觀動作頓住了。
蘇合移開視線,將頭垂到一側,髮帶隨著他的髮絲一同散開:「...我已經不是蘇家的郎君了,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而且...」
他很輕很輕地吸了口氣,語氣裡帶著深深地疲憊與無力,聲音沙啞著說道:「...而且你已經成親了,你記得嗎?」
空氣中陷入死一片的寂靜。
蘇合沒有看向面前的人,他輕輕閉了閉眼。
再抬起頭,已是眼尾泛紅,唇角卻染上一絲蒼白的笑意,一瞬間美得讓人心疼:
「子觀,我在這裡很好。你看,這裡的小道長都很照顧我,而且我也不用再回芳華樓,芳華樓的人也不敢來抓我回去,更不會有其他人來欺負我。」
「子觀。」
他看向他的眸子,啞著嗓子喚著他的名字,用盡全身力氣將最後一句一個字一個字說出口: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第207章
晏辭將腰間的帶子仔細地繫上。
剛剛換下來的衣袍像垃圾一樣被堆在一邊的地上,身上這件新換的白色綢緞袍子觸感冰冰涼涼,柔順無比,是用上好的蠶絲織就而成。
晏辭將身上的衣服穿戴妥帖,透過屏風朝門外看了一眼,方才給他過來送衣服的小道童就安靜地守在門邊。
眼前的風景是晏辭只在古畫中看到過的。不遠處一條白練自山崖之上傾斜而下,匯聚在崖底形成一塊碧玉般的寒潭,寒潭附近建有幾處木質水榭,他所在的便是其中一間。
他走出門輕聲問門口的小道童:「這裡是什麼地方?」
守在門口的小道童看著十一二歲的年紀,就像一個玉雕的小人,聽到晏辭問他的問題,卻是面帶微笑,一言不發。
他懷裡抱著一柄拂塵,見晏辭穿戴整齊後,雙手交錯在胸前與他一揖,示意他跟上自己,隨後便朝那邊瀑布走去。
瀑布之上建有一處亭子,亭子不大,樣式簡單,其間一張剛夠放下一張棋盤的石桌,兩張石凳,旁邊飛流而下的瀑布不時有水花落到此處,在石桌上點上斑斑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