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欒猛然抬頭:「我爹死後,我查過整件事情!」
「最初我和其他人一樣,以為事實就像你說的那般,我爹他因為賭債鋌而走險。」他勉強抬起上半身,「當年我在外求學,若不是家裡的僕從逃出來告訴我家裡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秦子誠語氣冷上幾分:「蘇澤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一切結果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我已經仁至義盡——」
「住口!你還敢胡說八道!」周欒厲聲道,「我爹根本不是因為還不起賭債才去販鹽。」
閃電划過幾人頭頂,伴隨著亮如白晝的一瞬。
晏辭看到周欒胸口起伏不定,牙齒深深刺入下唇,鮮血順著雨水自他嘴角留下,順著下頜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他聽到他嘶啞的聲音在雨聲中響起:「我後來才知道...當年我祖父剛剛離世,我娘不知得了什麼怪病,病重的難以行走,我爹為了給她治病,請了胥州甚至燕都最好的郎中,然而花了千金也治不好我娘的病。」
「那段時間他無心經營家裡的生意,就將其交給他最好的朋友幫忙打理。」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可自從你幫忙後,蘇家的營生一日不如一日,可我娘的病每月都要花費幾千兩銀子,我爹從始至終都沒懷疑過你...到最後他沒辦法,只能將房子將地一部分一部分賣掉,而那些他嘔心瀝血畫出來的圖...」
耳邊又是一陣轟隆隆的雷聲,晏辭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邊的情形,心臟隨著打落在臉上的雨滴一拍接著一拍快速跳動著。
「...你當年是怎麼跟我爹說的?你是不是說,『我可以借給你銀子,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將手中的船圖賣給我』,是不是?」
秦子誠沒有說話,頭頂的傘依舊穩穩撐開,擋住一切雨水,晏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周欒扭曲的面容,他怒吼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爹他信任你,你怎麼能在我們家最難熬的時候做這種事?!」
「秦子誠,你怎麼能?!」
「蘇欒。」秦子誠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你爹是個好人,可他不是一個好的商人。」
他嘆了口氣,淡淡道:「何況就算我不收購那些船圖,也會有其他人來做...你爹他心太軟了,他成不了事,你蘇家的船塢在他手上,早晚也會落得個黯淡光景。」
晏辭聽到周欒在雨中憤怒地咒罵著,可是又一陣雷聲掩住了他的聲音。
「你用盡法子,使我蘇家所有的一切都一點點落到你手裡,你逼得我爹沒辦法,他只能去錢莊借,甚至去賭坊賭,希望能得到些銀子,到最後你竟然——」
「你竟然還慫恿他去販鹽!」
一道閃電划過陰暗的夜空,晏辭急促地呼吸著,雨水順著睫毛落入眼中,他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那邊,只見一直從容不迫的秦子誠聽到他這句話,聲音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