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兒身著一襲雪色的高領寬鬆的綢袍,外面罩著柔軟的貂裘,他眉眼秀美,個子不算高,骨架也小,看起來肩膀脊背略顯單薄,所以顯得綢袍下的孕肚頗為圓潤。
孫承修隨意看了一眼,身為醫者習慣性地用判斷病人的狀態判斷了一下這哥兒的狀態,這哥兒身體雖然纖細,但是看面色孕期被照顧的很好,只是腹部較大,裡面不止一個胎兒......
孫承修收回目光,知道了這哥兒是晏辭的夫郎。
果然聽哥兒對晏辭笑道:「我聽說夫君找到能醫治蘇合的郎中了,所以趕緊過來看看。」
晏辭扶著他,引著他走到桌前,然後笑著給他介紹道:「這位是孫大人,不過孫大人可不是什麼普通郎中,是宮裡最厲害的御醫。」
「最厲害」「御醫」
孫承修在心裡哼了一聲,果然佞臣都善於拍馬屁,雖然心裡是這麼想,但是實際上的確有一點受用,於是面上的神情不知不覺都緩和了些許。
那哥兒倒是臉上一紅,有些羞赧不好意思,但隨後他大大方方轉向孫承修,朝他頷了頷首,對孫承修道:
「奴家見過孫大人。奴家身子不便,沒法給孫大人見禮,還請孫大人見諒。」
孫承修雙手交疊舉在胸前,朝其一禮:「竹卿見過晏夫人。」
晏辭在旁邊看著,竹卿是孫承修的字嗎?倒也算應他這個人......
有了顧笙的到來,屋子裡原本尷尬的氣氛散去不少,不過蘇合還沒有過來,顧笙小聲對晏辭說:
「蘇合在屋裡聽說你找來給他治病的醫師,有些害怕。」
正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晏辭剛剛攜著顧笙往旁邊坐下,那懸在門前的玉珠簾就再一次被掀開了,淡淡的玉樨蘇合的清香順著微涼的風盈盈襲來。
在眾人的目光中,一個穿著白衣的哥兒在侍從的攙扶下走進來。
孫承修和其他人一樣下意識抬眼,有些漫不經心地看過去,他的視線仿佛被磁鐵吸住的鐵塊,竟然移不開分毫。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就在那瞬息間,他突兀地記起小時候的事。
他記得孫家祖宅院子裡栽著一棵百年樹齡的桂樹,兒時他最喜歡的事就是坐在懸在桂樹枝頭的鞦韆上蕩來蕩去。
每當這個時候,枝頭的桂花便會簌簌落落從梢頭落下,形成一陣花雨,灑了他滿頭滿臉,在地上鋪成柔軟的淡金色地毯。
父親曾經坐在桂樹下,將他抱在腿上,然後伸手指著十五的夜裡天上那輪明月與他說。
月亮里也有一棵桂樹,桂樹下還有一個跟你一樣搗藥的小兔子,而且呀,桂樹和小兔子都由月中的仙人守護著,誰也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