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你去把針線繃子拿來,就放榻上。」江蘺喚那小丫頭,「回門的禮物明日備好,單子等老爺夫人過目了,我再看一遍。」
又喚另一個丫頭:「春燕,去回老爺夫人,庫房裡的東西對照冊子盤過了,沒有丟的,叫他們莫要擔心。府裡頭的下人我也一一見過了,能帶上京的不多,尚書府里還有百來號人,多了容易出亂子。」
楚青崖還沒踏進屋,就聽到有條不紊的指揮聲,脫下外袍給小丫頭收著,掀簾道:「才第一天,夫人就開始持家了?」
江蘺婉然一笑,繼而低眉繡著花:「不比夫君新婚第一日就出門查案的勁頭。姐夫已醒了,老太醫來府上看過,說無大礙。」
她的聲音低而柔,在窗外瀟瀟的雨聲中,猶如熏爐中裊裊飄散的一縷寧神香。帳中燈把她的桃心臉映得玲瓏秀美,墨眉輕斂小春山,丹唇一點含硃砂,垂目時眼尾微微上翹,頗有些觀音像的慈和神韻。
楚青崖忽想起書中「燈月之下看美人,比白曰更勝十倍」之語,萬般的好處,卻不免近於虛幻。
他在榻前蹲下身,手指纏了一縷頰邊的烏髮,順勢抬起她的下巴,「夫人白日裡同我賭氣的精神呢?」
江蘺眨了眨眼,「夫君莫不是因為我說你不曉得知恩圖報,就惱到現在?你要是喜歡,那我天天同你賭氣。」
楚青崖嗅著她身上幽微的檀香,嘴唇湊上白玉似的耳垂,「你猜我去田家,發現了什麼?」
江蘺手上穿針未停,懶懶地道:「誰管你發現什麼,總歸與我無關。」
針頭刺入繃子,猛地扎到指尖,一滴血珠沁了出來。
呼吸平緩,後背卻滲出微汗。
楚青崖嘆了口氣,「什麼也沒發現。死者父母反應甚是激烈,說若開棺侮辱屍體,就撞死在我面前,田安國的妻子性烈,當場觸柱,被攔下來了。她撞柱子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夫人你也是個外柔內剛的,昨夜我還把你當成弱女子對待。」
江蘺辨不清他話中真假,保持著微笑。
他指著繡花繃子,轉言道:「這繡的是何物?」
「夫君見笑了,我未出閣時喜讀詩書,女工做得極粗糙,這是鴛鴦。」
「繡給我的?」
江蘺把繃子往身後藏,「繡給姐姐的,明兒我給你繡個荷包。」
「你這荷包,幾日能繡好?」
她想了想,「半年之內吧。」
他的眼睛極黑,凝視她的時候,江蘺總是心虛,怕被他銳利的目光看穿心思。倘若他知道她是為了找活路才算計他成婚,會怎樣憤怒呢?
能在十年內從一個七品縣令升到一品閣臣的人,絕非等閒之輩,也絕不會心慈手軟,更何況他還背著「酷吏」、「活閻王」的大名。
「夫人在想什麼?」楚青崖吻上她的唇,手撩開袖子,指尖掃蕩著柔滑的肌膚,摸到上過藥的傷痕,在上面流連。
「小傷,不大疼。」她感到他鼻息的熾熱,有意偏頭躲開,被他按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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