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秋興滿故意放你進來?」
「不知道。但我打聽到的,都是實情。」
楚青崖點點頭,「本官知曉了。杜蘅,你回刑部也不必端茶送水了,與我在官署打個下手。」
少年一喜,「多謝大人!」
楚青崖從匣子裡取出一包四色喜糖遞給他,示意他回去。
「吃了這個,就可以和大人一樣娶到那麼漂亮的夫人嗎?」少年好奇地打開來,嘗了一口,甜得嗓子都齁了。
楚青崖亦拿了塊芝麻糖放入口中,那麼甜的糖,他吃起來卻像吃白飯似的,「你何時見過她?」
「方才您過來時,夫人遠遠地跟在後面呢。」
楚青崖動作一頓,「你下去吧。」
少年走後,他來到紗窗前看了眼花園,而後拿起案頭的卷宗和密信閱讀,寫下批註。不知不覺翻完,蠟燭已燒盡了一根,再抬起頭來時,夜已深了,窗外的風雨聲安靜下來,屋裡只有蓮花水漏的滴答輕響。
丑時過半。
他合上書卷,吹滅蠟燭,正了衣冠推門出去。
一陣帶著桂香的花霧從園中飄來,擦過廊下的風燈,涼絲絲地撲進袖中。
霜天星白,草凝風露,有人坐在老槐樹的鞦韆上,綠羅裙在空中盪悠悠地飄著,宛若怪談雜記里飛出來的精怪,在這琉璃世界中閉目小憩。
即使她睡著了,雙手也抱著膝頭的漆木食盒,烏黑蝶髻靠著鞦韆鏈,一段柔軟的頸項低垂,在星河下散發出清冷的雪光。
還未摸上去,她就睜開了眼,清潤眸子帶著些許恍惚。
楚青崖的手轉而落在她肩上,拎過食盒,「夫人怎麼還在這裡等?」
燈月下觀美人,取其朦朧縹緲之意韻,江蘺望著他這副冰雕玉鑿的仙君模樣,愣是過了半晌,才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捂著嘴咳了兩下作掩飾:
「你叫人送飯菜來書房,可門口站的都是侍衛,說你在處理公務,誰也不讓進。我想著有一句話要同你說,便讓下人回去了,接了盒子在外頭等你,誰料你竟一點都不餓,到這時候才出來。」
「你有什麼話?」他打開盒子,裡面是涼透的菜餚,就這麼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點心。
「別吃涼的,熱一熱……」
吃得鬧肚子才好!她不信他不知道她在外面,這狗官就是故意的,看她能待到幾時走。
江蘺嘆道:「夫君如此辛勞,連婚假都不休,後日回門,你若還在外奔波,單只我一人回家,街坊鄰居少不得要笑話。」
楚青崖放下筷子,「我定會陪你歸寧。就為此事?」
「嗯。」
「看來是我冷落夫人了。」他把食盒放在鞦韆上,揣了兩個豆沙酥餅到她手裡,「這個味道不錯。」
說著便將她打橫一抱,沿小路走回正房,幾個家丁正趁著夜色在園中鋤草,看到了都把頭低著,竊竊笑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