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十五天就把婚事悄悄辦了的!她只當是這丫頭和她那個教坊司出身的娘一樣,使了陰私手段,拿住了楚閣老名聲上的短處,小人得志嫁進了高門。本想用老爺子生病一事敲打敲打,卻不料十年過去,這丫頭竟如此不好拿捏,上次見時她還在府中的水塘里瑟瑟發抖呢!連帶著她這個夫君,也是個不把孝道放在眼裡的。
她暗恨自己輕敵,這下到手的銀子都飛了,臉一變,哭哭啼啼地道:「我也是看你祖父病成那樣,你卻不來看一眼,這全家的事都落到我頭上,我能怎麼辦……」
一抬頭,看見衙役手持刑杖要打,扯著嗓門道:「我交贖罪銀!別打!」
楚青崖道:「既已招了,那便按律辦,主謀笞四十,三十以下可抵銀,還剩十下,就在這兒打了。口供抄錄幾份,貼在府中前前後後的大門上,叫街坊都好好看看。」
衙役把大娘子按在地上綁住,第一杖落下,尖叫慘絕人寰,那衙役摸了摸鼻子,「大人,我沒使力。」
「那便使點力。」
家丁們也四個一排綁著了,挨個打過去,院中痛叫此起彼伏,喊破雲霄。
楚青崖站著看了會兒,甚是無聊,對大娘子道:「你說江翰林病重,本官還未曾見過夫人的祖父,這便順道去探望探望。」
剛邁出一步,身後就響起求饒:「大人!大人去不得!您一去他就嚇得更不好了,寧願再打我十下——哎呦喂!」
「那便再打十下。」
楚青崖攬著江蘺轉身朝門口走去,待出了江府,將她扶上車,才嘆道:「能打一頓解決的事,你非要跟他們吵,吵到最後自己心裡堵一天,值是不值?」
江蘺趴在窗邊,鼓著腮幫子呼出口氣,頭髮絲吹得往上飄。她也不跟他說話,就在那裡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半邊臉被日光曬得紅撲撲,像只熟透的桃子。
楚青崖忍不住捏了一把,「啪」地被打了下手。
「我趕來替你出氣,怎麼又惱我?」
「不是說不能出門嗎?」
楚青崖笑道:「就因為我沒陪你去上香?我殺孽太重,佛祖見了我和你一道,你許什麼願都不靈了。」
江蘺斜睨他一眼,「喔。」
「你今日許了什麼願?」
新婦還能許什麼願,江蘺猜他就是想聽好話。
她伸了個懶腰,把頭靠在他肩上,仰著臉看他的眼睛,柔聲道:「自然是同夫君白頭偕老,早誕麟兒了。」
楚青崖有些懷疑:「真的?」
「不能再真。」
她說假話的功夫有這麼不到家嗎?
「我每次行房,都未——」
江蘺一骨碌爬起來,捂住他的嘴,他當車夫是聾子嗎?
真是要氣死了。
她洞房那晚就發現他好像不想要孩子,普通男子在他這個年紀,膝下小娃娃都能滿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