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靠在他胸口,小聲地「嗯」了一聲。
胯.下的馬聽得煩,撂蹄子踢飛幾顆石子,楚青崖一抖韁繩,它就往來路猛衝,若不是她坐在他前面,指定要被甩出去。
「你這馬,脾氣怎麼這麼差……」
「可能是吃得不夠好吧。」楚青崖不以為意。
這匹馬是他昨日一早就叫侍衛放出去的,雖然脾氣不好,但聰明又能跑,這裡它多年前來過,自個兒就能尋到路跑下山崖,在林子裡等著。因為它氣性太高,那個負責放馬的侍衛只能牽不能騎,做完事就騎著自己的馬回城了,留了捆乾草給它當飯。
這馬憋了一肚子的氣,跑起來虎虎生威,兩側的景物都模糊了。寒風如刀割著臉,江蘺直把腦袋往他懷裡縮,問道:「它叫什麼名字?」
「十七。」
她「噫」了一下,對他這種敷衍的態度很蔑視。
「你的白馬叫什麼?」
「丹楓。」
「誰給的?」
「嘉惠郡主。」
楚青崖冷笑一聲,「放屁,它要是郡主的馬,我腳上釘個馬掌,馱著它跑兩千里回京城。『湛湛江水上有楓』,那德性就跟薛湛一模一樣,令人作嘔。」
江蘺當初收下這馬和竹筒,心中也大概知曉,但薛白露為了給哥哥避嫌,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她便沒拂人家面子。
「你淨睜著眼睛說瞎話!丹楓性子可好了,你一邊吐去,別吐我身上。」她鄙夷道,「你給馬起名字這麼敷衍,可見對生靈毫無愛護之心。」
楚青崖據理力爭:「我叫它十七,是因為我那時有十六個侍衛,我把它當個人看。它在衙門吃公糧,我也在衙門吃公糧,它吃飴糖,我也吃飴糖,我待它哪裡不好了?」
那馬打了個響鼻,高高騰起前蹄,躍下小坡,江蘺聽到它又「呸」地吐了口唾沫。
真是成精了。
但這話竟無處反駁,她知道他成婚前是一文錢也不想多花的,也就是婚後大把大把地撒銀子出去。
楚青崖又道:「你騎著他的馬來找我,我竟不知是他綠還是我綠。」
江蘺怒道:「你就認定了!你連他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清楚,就這樣侮辱他,還侮辱我。你不綠,你一顆心都是黑的,臉也是黑的,就不會做個好人!」
他哼笑:「我不是好人,他也未必好到哪裡去。只要對你有非分之想,就不是好人,就該死。」
「你才該死!」江蘺氣得回身打他,被他攥住手腕,緊緊地摁在胸口。
縱馬跑了一段,風直往口鼻里灌,她只得閉上嘴,往圍領里縮脖子,顛簸中身下湧出一股股熱流,十分難受。
忽聽他在頭頂問:「肚子疼嗎?我不在,有沒有按時吃藥?」
她明明不疼,他一問,好像就疼起來,於是又怨憤地打了他一下,「吃了,帶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