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察音低笑出聲,怨毒的視線落在楚青崖臉上,不知想到什麼,笑得越發暢快。
玉帶橋南傳來羽林衛的通報:「陛下,人證帶到——」
「帶上來!」蕭澤命令。
眾人看時,羽林衛抬著又一頂大轎子快步走到丹墀下,輕輕地落了地,揭開帘子,裡頭是兩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五官有些肖似,一個頭髮花白,雙頰凹陷,一個年輕些,雙腿軟綿綿地垂著。
「陛下,請讓王總管和王老闆坐在轎中回話,王總管被南越人穿了琵琶骨,全身癱瘓,王老闆雙腿殘疾,他們……陪著我吃了許多苦頭,若不是有他們,我在牢中頭一年就自盡了。」大長公主抹淚道。
蕭澤很是同情:「二位受苦了,朕定給你們厚賞,你們不用怕,一五一十地將你們受的苦說出來,朕給你們做主!」
這對兄弟在侯府內服了補藥,精神尚足,煎熬多年終於等到了公道,激動地開口謝恩,隨即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將木察音是怎麼俘獲自己、如何囚禁灌藥、如何用薜荔蟲採血都一一詳述,恨不能食其肉齧其骨,最後還說了從南越死士那裡聽來的消息。
「……元鳳十八年,訶士黎帶著三個會易容術的南越人在永州創辦桂堂,起初是給他們斂財用的,這些人亡國後窮得叮噹響。十二年後宣宗駕崩,獻宗繼位,木察音想扶持齊王,讓他做皇帝復國,就將桂堂賺的錢、收的人脈都給了他,還為他生了個兒子!後來齊王失勢,她怕世子禁不住誘騙說出她的身份,便狠心下了殺手。」
王總管說完,朝臣們頓足大罵起來。
「連親生兒子也要殺,世間怎會有這樣的狠毒之人!真真是獸性未脫的蠻夷!」
「蒙面喪心!齊王竟與這個毒婦苟合……」
「要是他篡位,大燕下任天子不就是南越的雜種了?大燕危矣!」
罵得正歡,六個小太監端著滿盆的熱水、手捧釅茶來到階前。
蕭澤吩咐道:「你們將這個人的易容扒下來,朕要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樣!」
木察音側過頭,幽幽盯著楚青崖和江蘺這對夫婦,而後又遙望著被她關押九年的三個囚犯、激憤的文武百官。她明明跪在地上,眼神卻居高臨下,滿是譏諷,仿佛在俯視一群自作聰明的蠢貨。
制住她和訶士黎的侍衛撤了刀,按住兩人的背,就要把頭往水盆里按,薛閣老不悅地出聲:
「且慢!陛下,她是蠻夷,但我等是讀書識禮的中原人。她畢竟是個婦女,水一浸,衣物都貼在身上,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再者水漫丹墀,是對皇權不敬,依老臣看,在這灌她茶就罷了,易容去詔獄裡卸。」
此言既出,裴閣老也出列道:「臣附議,衣衫凌亂,髮髻不整,這不是臣等該看的。」
接著又有不少上了年紀的文臣附議。
蕭澤一想,是這麼個理,「朕考慮不周,就依兩位閣老的話辦。你們別弄傷犯人,等關進詔獄,有專人審訊……嗯,就讓楚閣老來吧,朕聽說刑部獄裡那幾個殺人放火的南越流民就是他審的。對了,木察音的黨羽都要抓起來重判,不可放過一人!蕭銘和她關係密切,也關起來一起審。」
「臣遵旨。」
江蘺用手肘悄悄地搗了一下楚青崖,兩人用目光交流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