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能考第幾是第幾,其他的咱們也管不了。」
……但還是很想帶他從正中央的宮門走一回。
她奪過他手上的筷子,夾了只香菇,送到嘴邊又放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趕緊叫獄卒搭個號舍,就仿照貢院裡的,最後幾天我得睡在上面熟悉熟悉。半年沒進過考場了,我怕現在過得滋潤,受不了睡木板。還有,我一會兒寫個單子,你就按上面置辦東西,是要帶進考場去的……」
她連說帶比劃,嘴巴喋喋不休,「最好你再找個藉口,逮一個經驗豐富的先生到牢里來,給我改改文章,押押題目,我這兒吃得可好了,他想吃什麼我就讓獄卒買什麼,還不花你的月俸。」
楚青崖頗為無奈,「我曉得了。」
江蘺高高興興地在火鍋里撈了塊雞肝,夾到他嘴邊,「哎呀」了一下,「差點忘了,你不能吃帶酒味的,嘿嘿。」
楚青崖看她吃得這麼享受,眼睛都舒服得眯成一條縫了,「要不我來你這兒吃晚飯吧,衙門裡的飯菜都吃膩了,總是那幾樣。你不在家,我一人吃沒意思,日日從堂廚帶飯回去,晚上再熱一遍就不好吃了。」
「真煩,坐牢還要粘著我……隨便你吧。我明兒想喝奶茶,你帶一罐來,要茉莉花茶的底子,煮得濃濃的,別放太多蜂蜜,記得插蘆杆。」
他嘆道:「好好好,記得了。」
翌日酉時楚青崖從刑部下了值,回府拎了食盒過來,因日子特殊,除了兩大罐子茉莉花奶茶,他還帶了幾碟下飯菜、一碗龍鬚麵。夫妻倆圍著桌子大快朵頤,將那油炸的泥鰍、水晶的肘子、紅糟的鰣魚、煨爛的鴿子、爆炒的春韭鱔絲一併吃得精光。楚青崖晚間還要值班,聊了兩句找先生的話,就端著奶茶要走,出來遇到牢頭提心弔膽地向他抱怨:
「夫人每日都要耗一隻童子雞,就是那位丟了頭銜的王爺也沒這麼吃的,後院養的雞都快被她一個人吃完了……」
楚青崖丟給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我夫人為考試煞費苦心,理應吃得多些。另外木察音和蕭銘的飯食,也從這錢里出。等蕭銘用完飯了,就讓玄英將他帶到地字號關著,挨著木察音的囚室。」
地字號的牢房在地下一層,關著十幾個南越餘黨,都是刑部盯了數月,事發後收網抓來的。這些人像先前審過的南越流民一樣是硬骨頭,他們對燕國人十分憎惡,知道自己沒有出獄的希望,索性將做過的惡事誇耀似的說出來,提到木察音,則恭敬有加。訶士黎和假扮王老闆的易容師很沉默,他們知道大勢已去,復國無望,主子凶多吉少,自己就是陪葬的下場,準備咬緊牙關一言不發,然而楚青崖根本不想讓他們說話,直接點了啞穴,鎖在牢里,按桂堂和齊王謀反的實情寫了份罪狀,逼他們畫押。
據薛湛描述,這兩人是上朝前被他捉住的。
當晚菩提禪院中十二個緇衣衛被迷藥放倒了,訶士黎出了假公主的屋子,去樹後殺貓,被埋伏在暗處的薛湛一劍刺中右肋穴位,當場昏厥。薛湛換上他的衣服,拿了他的武器和鑰匙,把人交給牆外的府衛,又放了信鴿到國子監和侯府,再去暗道解救三人。萬興玉器鋪的假老闆當時正在試圖用南越語和馬廄里的瘋子說話,他不會武功,沒掙扎一下就被打暈扔進了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