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驍將人送到了地方,也算功德圓滿,打算回皇極殿復命,見芰荷畏畏縮縮站在面前,想擦眼淚又不敢,皺了皺眉,便丟給她一方帕子。
他可不想傳出欺負小姑娘的名聲。
芰荷被迫接過帕子,卻根本不敢用。
兩人正僵持著,並沒有瞧見不遠處正有人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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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錦因房中生了火盆,有些悶得慌,便披了外衣出來透透氣,她瞧見芰荷的那一瞬間,只以為自己是在夢中,眨了眨眼,卻見人還在,一時楞在原地。
直到那傻丫頭衝過來抱住她,她才意識到,芰荷是真的在她眼前,在她懷中,而非夢裡的幻影。
她如尋回了遺失的至寶,緊緊回抱著她,從喉嚨利發出澀然的聲音,“芰荷。”
芰荷這些日子有多想宜錦,此刻就有多高興,多心疼。
若非今日她在仁壽宮中奉茶,恐怕還不知道,姑娘為了保全她,竟甘心做太后娘娘手中的棋子,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以至於如今被發配到直殿監。
能和姑娘重逢,是她從前日日盼,夜夜盼,卻求之不得的事情,但代價卻這樣大,她寧願不與姑娘團聚,只要姑娘平平安安。
芰荷一點點擦掉宜錦面上的淚,紅著眼眶道:“姑娘,以後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要拋下我,好嗎?芰荷什麼都不怕,只怕姑娘丟下我一個人。”
小時候,柳氏故意尋錯拿捏她,在昏暗的柴房裡,姑娘也是這樣與她相互依偎,度過漫長又難熬的夜。
對芰荷來說,她不怕疼,不怕死,只怕姑娘丟下她孤零零一個人。她不願姑娘為她冒險。
宜錦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卻有些哽咽,眼睛卻是笑著的,“好。我答應你,以後無論何事,我們一起面對。”
兩人漸漸緩和了情緒,宜錦才想起問:“你怎麼會到直殿監來?”
芰荷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又小聲加了一句,“姑娘,陛下與他身邊的宋驍,真的很嚇人。瑞梔的手指……”
她說了一半,卻不忍說出口了。
從前她只從傳聞里知道新帝的手段,今夜見過,才知道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瑞梔是太后身邊得臉的紅人,平日待底下人也多頤指氣使,收些金銀好處,幫著太后娘娘斷些人命官司,從沒見她像今日這樣狼狽。
寒風吹過,宜錦的發隨之而動,她緊了緊披著的外衣,臉色卻更加蒼白。
原來太后給她的是翹搖花粉,這對常人來說確實不是毒物,可對蕭北冥而言,恐怕是能要了命的東西。
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心底翻湧起陣陣後怕,一浪高過一浪的愧疚幾乎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