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錦凝視著寒風中絲絲縷縷掙扎著的飄雪,透過雪幕,能看到依舊燈火通明的皇極殿,直到芰荷出來喚她,她才回過神。
宜錦將手中的膏藥給她,“是御藥局的人來送凍傷藥了。”
芰荷這才放下一顆心來,替她披上披風,挽著她道:“姑娘,咱們快進屋吧,別回頭著了涼。”
兩人入內,宜錦將御藥局的傷藥分下去,含珠低著頭道:“謝謝宜錦姐姐。”
“傻丫頭,身上落了雪都不知道,回頭著涼了可怎麼好?”宜錦蹙著眉,邊替她掃去肩上的雪。
含珠的眼睛卻忽然有些酸澀,她仿佛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抓住宜錦的手,低聲道:“姐姐,我有話和你說。”
芰荷與玉瓷對視一眼,卻不知含珠這是怎麼了。
含珠倒也沒有遮掩,她抹了抹眼淚,低頭道:“姐姐,對不起,方才我未經允許,聽到了你和駱公公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給你送披風,怕你著涼……”
宜錦摸了摸她的腦袋,“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不過聽到了幾句話,何必這樣戰戰兢兢的?”
含珠抬頭看她,晶瑩剔透的眼眸映著水光,緊張道:“姐姐不怪我?”
宜錦輕輕搖首。
含珠卻忽然跪下不肯起身,宜錦連忙去扶她,她卻低聲哭泣道:“宜錦姐姐,我知道你心善,更知道你在陛下面前也是能說得上話的,含珠求姐姐在陛下面前提一句,讓我見見我母親。”
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往日總有些膽怯的姑娘這一刻緊緊抓著她不肯鬆手,孤注一擲。
宜錦只知當年含珠的父親姚添事發時,含珠不過是個幾歲的小丫頭,幾年前姚添病逝,姚母隨夫君刺配滄州,按照大燕律令,未經傳召一生不得歸京。
她知道含珠這些年過得不易,姚母是含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女兒思念母親是天性,可含珠所求之事,也確實難為她。
她不過是個犯了錯的御前宮女,又哪裡能如含珠所說在御前進言。
宜錦扶含珠起來,替她擦掉眼角的眼淚,“含珠,我雖在皇極殿當過差,但也只是盡宮人的本分,在御前並沒有什麼臉面可言,這件事,請恕我無法應承。”
她若輕易答應,給了含珠希望,最後卻辦不成,只會讓含珠心裡更難受。
含珠隱藏了失望,漸漸放開宜錦的手,擦了擦眼淚,勉強笑道:“是我不好,讓姐姐為難了。姐姐就當我從未開過口。”
玉瓷見氣氛逐漸冷凝,忙打圓場道:“芰荷才熬的薑湯,大家都喝一碗暖暖胃。”
四人喝完薑湯,洗漱過後,也都早早歇下。
芰荷察覺宜錦沒有睡意,她小蟲子一樣蠕動過來,卷到宜錦身側,知道以自家姑娘的性子,定然還在想姚含珠的事,她有意岔開話題,“明日就要見到小公子了,姑娘是不是高興地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