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六七圈,拖拉機突突突響起,車頭的水箱裡慢慢冒起熱氣兒?。
拖拉機發動起來,張強跟他們喊著說了幾句道別的話,目送拖拉機出村。
許大強還坐在戲台前面,張強看著他皺眉。
說真的,跟著這老頭子好幾年了,他真是一點都不喜歡他。
可看到他此時安靜坐在這裡,鬍子拉碴,愁眉苦臉的樣子,讓人看著心裡也不怎麼舒服。
張強道:「叔,村裡的印章……」
許大強從包里掏出鑰匙,丟給張強。
「都在帶鎖的抽屜里,你自己去拿吧。
反正,以後這個村你說了算。」
張強接過鑰匙,平靜一笑。
「叔,那你就錯了,這個村誰說了都不算,大伙兒說了才算。」
張強知道,他其實啥也不是。
他既然被選中了,肯定會好好干。
至少,記工分的時候公平公正,不會因為誰跟自己關係好,就多記兩分。
當然,也不會因為誰跟自己關係差,就給人少記兩分。
因為、缺德!
張強知道,村里也沒啥好交接的,他跟其他兩個大隊長將搬出來的長條凳和桌子收回,再次出來時,許大強已經不在位置上了,他佝僂著背,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冷冽的冰溜子打在臉上刺骨冰涼,陳保國半眯著眸子,冒著小雪將幾人送到鄉鎮府。
他也沒著急回來,轉身去國營理髮館剪了頭髮,颳了鬍子。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樣子還是那個樣子,就是一雙眸子裡多了一絲成熟。
人這輩子,總是要經歷一些事情。
這一年他不順,但經歷過田小雲的事情後,他好像不再著急了。
他想,一個男人,除了結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陳保國給了五毛錢,戴上氈帽,出門搖起拖拉機掉頭回村。
田文君晚上果真包了餃子,不過是蘿蔔餡料和油渣餡的。
下午社員大會結束回來,她將肥肉切下來煉成豬油,瘦的分兩半,一半炒成肉臊子,一半炒成肉片。
煉油的油渣,就被她剁碎跟焯水的蘿蔔絲和在一起調成餃子餡。
餃子皮是玉米面的。
玉米面拿開水燙過,這樣就不會散開。
玉米面包的餃子還不能下鍋煮,只能下鍋蒸熟。
陳保國回來後,去公社大隊還了拖拉機。
張強看他理了頭髮,颳了鬍子,人精神很多,笑呵呵道:「呀,你今天熱血復活了?」
陳保國道:「去去去,別開玩笑。」
張強攬住陳保國脖子,說道:「一隊隊長給你當好不好?
以後咱幾個一起帶咱們村人種地。」
「不要,你還是找別人吧,我才不想做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真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