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可每一句每一字,又無不是宛芍心中的怨怒。
那個被毀容、喪失真身,討公道無門,人人喊打的芍藥仙子,她又做錯了什麼?!
宛芍一揮袖,拿出那個酒杯,「這就是證據!您說從酒神大人那裡討了『蓬萊慵』送我,卻在酒里下了藥!我還看見您身後藏著匕首!」
「宛芍你怎能栽贓於我——」
「栽贓?談何栽贓?」宛芍容色已完全冷下來,如同深水裡的冰,「酒神大人高高在上,我這樣的小仙子如何能討得他親手釀製的瓊漿?還有這酒里的藥,也根本不是我能弄得到的!」
宛芍驀地更大聲道:「各位如果不信,上來看看便知!」
「你——」
事態完全失控,暮江天氣的太陽穴處青筋暴起。
這宛芍是瘋了嗎?敢在這麼多人大喇喇把他做的一切直接全說出來。
她就不怕暮雨城直接讓她從上界消失嗎?!
但偏偏宛芍這些話一出口,周圍那麼多看客可都知道了。看客里除了花仙們,還不乏一些閒來無事的神君,甚至花神還在!
一旦他謀害宛芍的事情坐實,暮雨城的名聲可就髒了!
殺個宛芍事小,影響到他父母在東方天闕的地位,那可就是大麻煩!
暮江天太陽穴突突地跳,腦袋發脹,甚至一時湧上一片衝動的空白。他也顧不上別的,只想著必須讓宛芍指控失敗。
在情緒的驅使下,暮江天憤怒揮袖,指尖一道強光射出,直接炸碎了宛芍手裡的酒杯。
「你怎可踐踏我的真心,這樣陷害我!」
酒杯碎成齏粉的剎那,周圍發出低低的倒吸涼氣聲。
暮江天暗地鬆一口氣,好了,物證沒有了,他只要穩住宛芍,這事就能壓下去了。
可餘光里看見,旁觀的花神那一臉愉悅的笑容,和笑容中透出的森森涼薄,暮江天心下沒來由地一噔。
又見宛芍,淚濕眼眶。冰清芍藥泣珠,淚水在眼角欲落不落,悲憤、失望、凌亂,又仍舊挺直了脊背的樣子,竟是美的令人心驚動魄。
她紅唇顫抖地開合:「暮少城主,您仔細看看這是什麼?」
暮江天隨之大驚,因為宛芍竟又拿出一個和方才一模一樣的酒杯!
「剛剛那盞酒杯,是我用芍藥花瓣變出來的!」
宛芍話音落下,酒杯的齏粉在風中打著旋,重新聚集起來,很快化作白色的一片花瓣,悠悠飄下。
「我手裡這盞,才是您謀害我的證據!」
「少城主您甚至不加辨認,就直接毀掉酒杯,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暮江天太陽穴猛地狂突,臉色難看到底。
宛芍卻不等他說話,轉身就朝花神的方向跑了幾步,驀地跪倒在地。
「花神大人息怒,我並非有意壞您興致,只是神侍選拔要去下界進行。我太擔心去了下界,自己便神不知鬼不覺丟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