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文綺不禁檢討起自己,還後知後覺地感覺,好像從國師去世後,再沒有哪個長輩能對她施以一點溫情。到頭來,第一個這樣對她的長輩,居然是她硬攀扯上關係的、原本遙不可及的奚徵帝君。這世事當真無常,令人唏噓好笑。
「我知道了,倚湘,我下次會注意的。」文綺道。
對,她要做的事不容有失,而且面對一個這樣好脾氣有善意的師伯,雖然她總覺得他對自己態度有點兒怪,但文綺這會兒心中,卻是由衷的生出一點要敬愛師伯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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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日子平靜無瀾地過去幾天,文綺一邊等著商陸那邊的消息。
無事的時候,便作作畫,臨摹國師那幅九色鹿。或是搬個躺椅在院子裡躺著曬曬太陽,閉上眼睛,回想在過往的人生中,那屈指可數的高興事情。
但這種平靜沒過十天就被打破。
陳寰找上門來,帶著唐芫。
文綺當時正曬太陽呢,聽到腳步聲,睜眼一看。陳寰一襲黑衣窄袖勁裝,頭髮一絲不苟束在冠里,一副沉冷如玄鐵的殺伐氣質,眉頭緊鎖,一股氣場掠向文綺。
陳寰一進來就居高臨下看著文綺說:「夫人,本將軍今日找你,是有事要同你說清楚。」
文綺不疾不徐,從躺椅上站起來,向陳寰福了福身,公主的姿儀展現得十分完美:「將軍,請講。」
看著文綺這樣子,唐芫心理忽然就產生一種不爽的落差感。自己不是公主,沒有文綺這種儀態。憑什麼自己不是公主呢?在出身上就落了文綺一截!
更可恨的是,文綺被將軍冷落,成婚這麼多天還是個室女,可她卻住著將軍府最好的主屋,還這麼悠閒地曬太陽。
這讓唐芫很是不開心。她想見到文綺以淚洗面、歇斯底里的樣子,想見到文綺一看到將軍登門便跪在將軍腳下向他賠罪、求著他寵幸的樣子。
結果這些都沒見到。
然而唐芫很快就調整好心態,想著那又如何?文綺還能這麼有底氣,一定是因為還住在主屋,才給她造成這種錯覺。自己說動將軍來趕文綺,讓她從主屋滾出去,自己和將軍住進去,那文綺一定就受不了了。
文綺越受不了,越容易犯錯,自己越有機可乘,下一步就是讓文綺從正妻的位置上滾下來。
唐芫期待地偷偷看陳寰。
陳寰繼續同文綺說道:「就是你住的這個院子。」陳寰雙手負後,犀利的眼眸掃過院子一遍,「這是將軍府的主屋,原是本將軍的寢房。只因著你我大婚那日出的事情,之後本將軍與芫兒住在朝霞榭,主屋暫時有你住著,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