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詭異的安靜中,余姝容開口了。
余姝容出身高貴,有個身為帝子妃的姐姐,又在自己的官職上積極努力,並且還是個優雅得體的美人。
她唇角有著淡淡的微笑,大大方方說:「這珠綃是我偶得的,覺得與寧世子相配,便贈予他了,正好也請大家品鑑品鑑,我的品味不差吧?」
這番話說的,親善又得體,教人聽著就覺得,她送禮之事更多是出於平等的朋友情誼,且又誇讚了寧靖川。如此,實在挑不出毛病。
方才那起哄的女賓客,回道:「姝容的品味怎會差?你若差,如我這般的,還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不得不說,這珠綃看著真好,與寧世子委實相配。」
「是啊,寧世子素喜青衣,氣質斐然,再加這珠綃點綴,更是玉樹臨風,貴氣極了。」
玉澧心頭那股怒火更甚,一顆心團成一團,擰得都快受不住。她看一眼寧淮序,寧淮序蒼白清矍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明顯的陰鷙。
玉澧知道,余姝容和賓客們這樣誇讚寧靖川,寧淮序自是怒了。不單是因為他愛慕余姝容,亦因為他和寧靖川名為兄弟,實則根本是仇敵。
寧靖川對眾人的吹捧表現得挺穩,並沒有飄飄然,他舒朗笑道:「謝謝余姑娘,你的這件珠綃,我定會珍之重之,時常披在身上的。」
余姝容優雅地點點頭,又雲淡風輕地笑道:「我知你不久前才得到過一件錦綃,也是極好的珍品,還顧慮你會看不上我這件珠綃,那樣我豈不是沒臉。」
還不等寧靖川回答,就有賓客笑道:「余姑娘這份擔心可就是多餘了,錦綃比之珠綃,差之遠矣。再好的錦綃,也比不上這件珠綃啊。」
這賓客話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朋友扯了下袖子,給他使眼色。
賓客順著朋友的眼神一看,就看到玉澧冷艷含怒的顏色,頓時心裡直呼,說錯話了!能織錦綃的,在場除了玉澧沒第二個,寧世子得的那件錦綃,八成是玉澧給的吧。自己怎麼就一時口快,說出這樣得罪人的話?
這賓客頓時大悔,其實他並不是怕得罪玉澧本人,玉澧只是個河神,不是多麼高的神位,他悔的是得罪了雍州龍君寧淮序!
九州下界的水系,由九位龍君統領,每一州的龍君都是位高權重,極有面子的。
而且若玉澧是別的龍君手下的,這賓客還沒那麼心驚膽戰,偏她是寧淮序的人。
寧淮序這人,護短,那是出了名的。敢欺負他的人,他才不管你是誰,非把你的皮扒了不可。
果然,寧淮序看了他一眼,那陰鷙的神色,讓他覺得渾身血液都凍住了。
只有一件事是這賓客能慶幸的,那就是自己沒捅破玉澧送寧靖川錦綃這事。至少自己沒捅破,寧淮序就不會當場發威,他總是要護著玉澧的。
寧淮序忽然悠悠笑了,因沉疴而沙啞的嗓音,雖虛弱卻讓人無法忽視:「余姑娘送寧世子好東西,寧世子就沒給你尋黑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