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時候, 玉澧是坐進寧淮序的天車一道走的。
她想先送寧淮序回龍宮,確認他真的沒問題,再回澧水。
於是汐音就被打發著, 一個人先回澧水。
直到六條虬龍拉著那輛陰沉沉的黑水晶天車,消失在夜空中,這裡的賓客才感覺到能夠喘上一口氣。那壓在所有人頭頂的山巒般的壓迫感, 終於隨著寧淮序的離去而消散。
寧淮序離去前,只同宴會的主人余姝容打了聲招呼。帝子、帝子妃,他就當沒看見一樣。
而帝子和帝子妃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除了接受默認,竟是連一點憋屈憤怒感都不敢表現出來, 殘留在他們心頭的仍舊是心有餘悸。
余姝容望著天車走遠,心緒突然就變得無比複雜。
在余姝容的認知里,寧淮序雖是壓著寧家人成為雍州龍君, 但他身子骨那麼差,每況愈下,余姝容便覺得, 終有一日寧淮序會支撐不住, 徹底垮掉,那麼到時候接任雍州龍君之位的人, 自然是寧靖川。
從長遠角度來看, 若她要在自己的追求者里挑一個,余姝容自然是偏向寧靖川一些。
可是剛剛……
看到那條黑龍那樣勢無可擋, 那樣強的壓迫感和力量,再一對比被削掉龍角, 此時還趴在那里起都起不來的寧靖川,余姝容忽然又覺得, 寧靖川這般的繡花枕頭,如何比得上動如雷霆的寧淮序呢?
而且,大家都說寧龍君護短,確是如此,他每次護著他的人時,根本不管講不講理,便是誰欺負了他的人,那就等著萬劫不復。
他剛剛護著玉澧時,余姝容想著,突然就按捺不住心裡滋生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有一頭小鹿在亂撞。
若被護著的人是她……而且不是以下屬的身份,而是以愛人的身份……余姝容簡直不敢想,那她該多麼有安全感,多麼惹人艷羨。
只是……
余姝容又想到寧淮序剛剛發病時,那仿佛將肺都咳出來的痛苦。
高大的身軀微晃,仿佛轉眼間就會坍塌,支離破碎。這樣的寧龍君,好似一座已經被蛀空的通天高塔。這般差的身體,總歸是讓余姝容無法不介意。
唉,要是寧龍君同寧世子一般,身體無礙就好了;或者寧世子同寧龍君一般,法力高強氣場逼人,讓人有安全感就好了。
想了想,余姝容覺得也不好把寧靖川就晾在那里。她對寧靖川還是有不少好感的,這畢竟是她的追求者里出類拔萃的一個,她也不想就此失去寧靖川。
余姝容連忙跑向寧靖川,仿佛是才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她擔憂地扶起寧靖川,問道:「寧世子,你沒事吧?」
見余姝容這樣關心自己,寧靖川心中總算好受些。只是想到玉澧剛剛那樣羞辱他,向他甩臉,還抽他巴掌,甚至攻擊他,寧靖川就不服氣,不甘心,心裡還悄然生出一種連他自己都掌握不住的征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