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死後沒有再見到爹娘的靈魂。爹娘去陰司冥界輪迴轉世了,可我不願去。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知道一個答案,我一定要知道崔恪到底對一切知不知情!我不要就這麼糊裡糊塗去輪迴轉世!」
玉澧拍了拍王玄珠的背,聽著王玄珠的話,她想到什麼,說出來:「亡者若是怨念過深,便是陰司冥界也收不走……」
「是,陰司冥界收不走我,誰也收不走我。」王玄珠哭著說,「我的亡魂徘徊在沭水,那幾日沭水流域下起紅色的雪,就像是被鮮血染紅一樣。我怨恨,我就是想知道一個答案!再後來……」
「再後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受到一道聲音的牽引。然後我的靈魂就飄到了上界,飄到了千秋台,被封為沭水河神。」王玄珠道,「大約是上蒼不想再見我這樣歇斯底里,便施捨我在淹死我的沭水裡,做河神吧……」
「可我一點都不想當什麼河神!」王玄珠悲憤地叫出聲來,「我的爹娘都已經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只剩我一個人,不明不白地死去!我還沒有知道答案,我不甘心!當神又怎麼樣呢?這沭水是殺死我的地方,是我永生的囚籠啊!」
王玄珠就這樣哭了很久。她想向崔恪問個明白的,可是她成神了,就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個新世界裡,她什麼都不會,惶惶不安,周圍全是陌生的人,每日要面對從未見過的東西和百姓們從香火中送來的無數心愿,頭頂上還有一個脾氣古怪的龍君。
王玄珠無法什麼也不顧地去找崔恪,現在的她,所有的舉動都會連累寧龍君和雍州。直到聽說崔恪被欽點為東都祭河神的主持官員,她才求著玉澧,帶她一起來。
她不敢一個人來,她怕,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是最無法接受的那個,怕自己衝動之下犯下大錯,連累雍州諸人。她需要玉澧陪著自己。
而現在……
「玉澧,玉澧,你要攔住我,不要讓我衝動,你一定要攔住我……」王玄珠不斷地說著,不斷地壓抑眸中的不甘怒火。
玉澧盯著人群中意氣風發的崔恪,喃喃:「是啊,玄珠,你要的答案,或許已經出來了。」
高中狀元,被欽點回到自己的故鄉主持大祭,他那樣容光煥發,風采艷艷,是忘記自己的未婚妻一家,也住在東都嗎?
他完全沒有顯露出分毫掛心未婚妻的樣子,一點都沒有。他的表現,就像一個得償所願仕途亨通的得意官員。
王玄珠明白這個道理,可她無法接受,她一個勁地說:「我要親口問他,也許他是為了慶典,必須要積極昂揚,不能顯露真實情緒。也許慶典結束後,他就會趕往我們家……」說到最後,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聲音漸次消失於無。
祭河神的儀式已到尾聲,汐音也快要收取完香火和供品。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靠近這邊,靜靜停在祭台附近。
馬車的門窗緊閉,只有輕輕浮動的窗簾,時而露出一隙,得窺見裡面是個雲鬟霧鬢的女眷。
玉澧和王玄珠,卻是視線能穿透馬車,看到裡面的人。
珠光寶氣,雍容美艷,一看就是身處高位的人,她正翹首以待,等著什麼人。
「那是……」王玄珠心中猛然產生一道痛苦的聯想,「不會是……公主……」
而接下來,便知道了答案。